107、祭祀（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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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塘的菰米长势不错,池塘的水被一层绿色的植物覆盖的很严实，石猛说那些都是水草，没什么用处，落难者看了一会儿伸手翻起部分水草，发现它们的根茎部分长了些暗红色的“结”，每个结的两边各自生出弯曲的角,整体形状像是个牛头一样,他查看了几处水草以下的部分都有，而且个头不小，当即摘下一把个头大的，面对石猛的不解特地咬开一个展示内里的白色部分给他看,“这个叫菱角，可以生着吃，但最好放在水里煮熟了吃。”

石猛摘了一个尝，确认的确能吃后又多摘了几个拿在手里,打算带回部落去让其他人看看，以后就能又多些吃的了,他心里高兴,眉开眼笑的再三向落难者道谢。

落难者亦笑着回了句“没什么”,本意来摘菰米却发现了菱角，这算是意外之喜了,落难者摘了些菰米塞进腰间放种子的布袋，没有在回答石猛关于布袋材质的询问，只说是白狼部的特产,对方就不再追问了。

两人回到矛部落的时候晨猎的部队也都回来了，坐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吃着早饭，三个新来的半兽衣不蔽体，也没有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凑在一角看着有点寒碜。

看见祭祀回来了，胡豺坐在地上招了招手，抓着一根大骨头啃得满脸油，落难者有点嫌弃他，但还是走了过去，问三人道：“你们没有兽皮穿？”他包里倒是有布，不过想也知道不能拿出来，这些野人的生产力不像是能做出布匹的，冒然拿出来太惹眼了。

“那个乌萌给我发了，但我看他不甘不愿的，不愿意穿他的，今天猎到皮子处理一下，过阵子就能穿了。”胡豺满不在乎的解释，上河和夜狼也点头表示赞同，落难者看着三人坦荡的样子感到辣眼睛，四下搜寻了一下没看见乌萌和乌禾，“乌萌和乌禾人呢？”

胡豺咋舌了一声，“躲进帐篷里了，吵得挺凶。”还是为他们三人吵得，上河想了想还是如实说明了：“那个蛇人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打猎。”其实他们也不想，但他们都寄人篱下没办法。

落难者眉头微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一回来就吵，他干脆也坐下来，想要问个仔细，胡豺啃完了一根骨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石锅的位置，最终打消了过去再拿的念头，夜狼从自己的口粮里撕下一大块肉给落难者，落难者毫无兴趣的摇头：“你自己吃吧。”他包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肉，都还新鲜着，待会儿会帐篷再吃。

“你们早上发生了什么吗？”落难者问，上河刚要说明却被胡豺抢先了，“那个小蛇人跑的没有夜狼快，抢不到猎物就不高兴了呗。”神情略带嘲讽，有点看不上乌禾的意思，落难者看了一眼上河，他点头表示胡豺说的属实，“早上没什么收获，只有夜狼抓到的一只幼年角马大点，其他都是小动物。”上河平静的叙述，夜狼嚼碎了一块骨头咽下去，望着落难者道：“这样不成，我们想和他们分开狩猎，没准猎到的食物能多点。”矛部落的狩猎范围就这么大，乌萌乌禾两个半兽人都不擅长对付大型野兽，但他们不同，作为流浪半兽在草原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道怎么让自己吃的更好，而且他们野惯了，和矛的人待在一起反而感到拘束，动手的时候都放不开。

“嗯，我去和乌萌说说，你们……算了。”落难者本想说让这三人去自己的帐篷给他们拿几块兽皮裹上，但想想那帐篷也不是自己的，多余的兽皮也都属于矛部落，自己没权利拿着送人，他对这三个兽人颇具好感，毕竟未来很可能都是要跟着自己的人，不给点什么好处他心里不踏实，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你们忍几天，以后不会亏待你们的。”说完自己都不太相信，但待在别人的地盘，他也没法给出什么更具体的承诺，他的背包有材料有武器，但在无法确认这三人的忠诚以前什么都不能拿出来，免得传出去遭人忌惮。

没有看三个兽人的表情，落难者径直向着乌萌的帐篷走过去，给不了事物帮助，至少先帮他们争取一下狩猎的自由吧。

乌萌和乌禾好像才吵完，落难者询问后一进帐篷就看见两人各站在帐篷的一角，像是在生闷气，乌禾面无表情的看着落难者，阴鸷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很难相信这个年轻人只有十九岁，甚至比胡豺还年轻，只看外表的话矛的三个半兽人当中他的年纪看起来反到是最大的，23岁的乌萌得益于一张娃娃脸和17岁的乌溪看起来差不多。

“打扰到你们了吗？”落难者不看乌禾的眼睛，转头询问乌萌，对方神情疲惫，叹了一口气道：“乌禾你先出去吧，不要在外人面前失礼。”于是那让人寒毛倒竖的目光这才算消失，落难者微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就又恢复平静了。

“外人”这个词很微妙啊……

乌禾离开后乌萌才又继续开口：“您有什么事情吗？”他半敛眉目，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但和乌禾的争执着实让他的火气上涌，一时没法平复，现在的克制只显得违和，落难者不打算深究两人争吵的原因和结果，平静的转述了夜狼他们的需求，乌萌像是没料到发了会儿楞，挫败的抓了几下头发，又觉得这样不妥当，但祭祀的目光很平静，似乎也没将他的失礼当做冒犯。

“可以……”乌萌心里知道让夜狼和矛分开狩猎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乌禾显然不愿意再跟他们一起，比起外人乌禾对矛来说才更重要，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样答应也许也更和祭祀的心意，“但他们最好不要在矛的狩猎范围，只能去更远的自由区域狩猎，矛也没办法分出额外的人手帮他们……”越说声音越小，乌萌明白这些话有些强人所难，可作为一个小型部落矛的狩猎范围并不大，不这样的话两队人马还是会撞到一起去。

落难者沉吟片刻，代为答应了，“那么就这样定，我去告诉他们。”说完转身要离开，乌萌犹豫了一下，“祭祀大人，如果他们愿意加入矛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狩猎——”落难者撩起帐篷的门帘，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他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暂时留下，给了三个兽人自己的血之后有种喂了白眼狼的错觉……落难者心里不爽，面上还得做平静状，只能默默将离开的日子提前，七天，如果七天之后周一见还不出现无论如何他都要离开矛部落。他一开始其实存了等周一见来了说服矛的人跟自己一起走的，毕竟这个部落的人口少的可怜，与其艰难的待在草原谋生不如加入周一见的部落，多些人总能过得好些的。可惜白狼部已经没了，周一见也不知踪影，最难搞的是作为部落中心的三个半兽人对矛部落的归属感，普通人看起来还好些，只是盲目的跟随首领而已……落难者不是土生土长的部落子民，这里又没有国家的概念，看了看乌萌他们的表现连劝说的心思都歇了，一个只知道死守自家狩猎范围的一亩三分地，不向大的部落寻求庇佑，也做不到心无芥蒂的吸纳战斗力，仅仅凭借自给自足活在羽风原的部落……落难者不知道这样坚持的部落到底有多少，但他心知这种坚持的结果只有是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