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黛玉她舅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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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那番话一听就知道吓唬的成分居多。

之前犯了什么事儿的太太才会往山上的那座尼姑庵里送？非得红杏出墙或者谋害子嗣不可。

有一说一，王夫人固然相当狠辣又非常自私，上述那两样她都一点不沾，当然逼死丫头另说。

而元春真正的意思也就一条：她不给她母亲撑腰，警告她母亲老实过日子别再妄想。

莫说尚晖了，就连贾琏见了元春的当晚也回过味儿来：元春进宫这些年已经进化成了合格的政~治~生物，理智冷漠，利益为上。

元春效率很高，第二天便打发了抱琴过来。关起门来跟王夫人细细分说了一回，抱琴前脚走，王夫人后脚就老实了。她当晚便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不给金钏儿找事儿，不动辄掀桌子摔药碗了。

其实王夫人的心思很好揣测：娘家大哥谋反，她牵连其中，体己嫁妆全都查扣，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家里，实是大幸……她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她觉得她若是回家便因为犯了大错而心虚愧疚，那么家里人是不是更得欺负到她头上？

所以她说什么也得撑着硬气一阵子。

结果果然如她所料，她刚回家居然就被逼着干农活……虽然大老爷声称锦衣玉食那么多年合该体会一下人间疾苦，家里人也几乎个个都学着种地做农活，但她依旧坚信自己是那个特例！

她心里默默抱怨过好几次：凤哥儿太怂，不跟她一条心，不然闹得再大些，不怕娘娘听说不主持公道。

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儿子宝玉知道，儿子跟他离了心又如何？反正儿子性子懦弱，气上一阵子也就罢了。

而她还有个在宫里立得稳稳的贤德妃娘娘——没错，王夫人会不停折腾，乃至于想着往后继续执掌中馈，就是元春给她的底气。

可惜她万万没想到女儿派了心腹女官过来……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王夫人不过难过了一个下午，晚上便秉承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信念，正常用饭喝药了。

除了天天和皇帝“相会”，一边喝茶一边下棋一边给皇帝做种田顾问的尚晖之外，全家人都挺关注抱琴走后王夫人的反应。

见王夫人在娘娘那儿碰了壁，立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不再作妖，贾琏忍不住问了他媳妇，“在牢里走过一回，面皮厚了这么多？”

凤姐儿抱着闺女，想了想便由衷道，“破罐破摔了。”

这天正是一家子聚在贾母处用饭的日子，尚晖还没回来，众人便坐在一处闲聊，聊来聊去终是把话题落在了王夫人身上。

如今贾家已经不是勋贵，无人混在朝堂，所以根本不怕闹出什么笑话影响前程。

长子做了仙师，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贾母跟两个侄儿的往来都比以前多了，而且侄儿们给她的家信里不时提起外人如何议论贾家，基本都说是王氏误事，险些牵连了整个家族。

贾母一直坐视二儿媳妇折腾，不为别的，图的就是让孙儿跟二儿媳妇彻底离心。她估摸着若是直言二儿媳妇错处，宝玉误以为她倚老卖老故意挑拨就不好了。

倒是曾孙兰哥儿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兰哥儿年纪小却主意极正，二儿媳妇发觉这个孩子不好糊弄不好操控，便把心思几乎全放在了宝玉身上。

宝玉恢复灵性之后远非以前浑浑噩噩的自己所能比较，面对说着最爱他实则永远最爱自己的母亲，已经无话可说了。

吞了林家百万家产，还纵容下人嘀嘀咕咕，风言风语全往黛玉耳朵里灌，在明知黛玉心思细腻的前提下……他没法相信母亲不是故意的，没安什么坏心。

宝玉脸色越发不好看，黛玉见状便抬手推了宝玉胳膊一下，轻声道，“凡事儿都要讲缘分，不能强求。”

这话正好让贾政听到了，他竟然冲着儿子和外甥女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贾政自知对儿女都不甚尽心，没资格反过来要求儿女什么。成了白身后，他更是不贪财不求权，只求孩子们能平安喜乐。

片刻后尚晖归来，一家子吃过团圆饭，又有说有笑了一会儿才各回各屋。第二天不善庶务的贾政继续去巡视家里仅剩的几处铺面；而贾琏则跟着管事们穿梭于田间地头；孩子们上午读书，下午自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