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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杜子腾身为省级干部的军师,官拜三品。可一年到头,俸禄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而他每月给苏紫川二两,就当时当地的生活水平来看,工资算是相当高的。
要是你以为,苏紫川这钱赚得轻松,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杜子腾的军师府,其实不大,一个院子,四间房,三个人住,挺宽敞。
家中除了杜子腾,漂亮艺妓,还有一个看门、扫地的古稀老头,身份不详。剩下就是苏紫川。所以,大到劈柴烧水做三餐,小到端茶倒水擦桌子,全部家务事都由她做。
总而言之:一个人当五个人用。
工钱——高薪聘请,一个月二两!
当初杜子腾是看上她煮饭好吃,而苏紫川则是看重他是皇亲国戚,两人一拍即合。苏紫川就跑来他家做保姆了。
每当累的时候,她就无比痛苦的安慰自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唧唧呱呱……人家吕后还种过地,下过狱呢!我多洗几件衣服,多做几次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说回那天,杜羡云倒在杜子腾门口后,苏紫川就更没空回家了。又请大夫,又煎药,又守病号,又做家务,忙得不可开交。无意中,她发现那个蛇蝎心肠的艺妓,老给她使绊子,穿小鞋。
一来二去,苏紫川常常对天大叹自己时运不及,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啊啊啊!!
而苏紫天回到家后,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走路翻下沟,倒茶烫伤手,吃肉不吐骨头,睡觉大喊大叫,说梦话: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你又说什么‘在下’,我认错人了……呜呜呜……”
然后自己吓醒,一直哭。
人也木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坐在房里,足不出户,认真读书。
虞初秋惊讶又高兴,以为苏紫天终于长大,开始懂事了。泪……
又觉得他不大对劲,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咨询杨忆海,以求对策。
可惜啊……杨忆海每次都回同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让我上回来,我就告诉你。”
…………
……
隔天,宋云飞来了,手捧大束蔷薇花,带着俩孩子。那感觉,就跟七年之痒的丈夫,回娘家接老婆差不多。
其意大概:
我前天喝醉了,认错人。我不是故意的(说辞好像苏紫天)。你回来帮我带孩子吧。我给你加工资。
虞初秋看到他,自然没好脸,碍于杨忆海在家,不好发作。只能带着宋云飞,去了码头酒馆,婉拒!
宋云飞一看加工资不管用,立刻明白了——虞初秋是重情不重钱的人。于是又换了一副面孔,拿起花束,塞到虞初秋手里,捂住眼睛,干嚎。说什么“孩子命不好啊……这么小就没了娘呀……”云云。
两孩子正是人云亦云的年纪,一看爹爹哭了,也跟着哭,一人一边,抓着虞初秋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奶声奶气叫“娘”。弄得虞初秋大窘,频频和酒店里的客人道歉,抱起宋乾、宋礼,哄。
宋云飞还嫌不够乱,抱住虞初秋的肩膀,趴在他身上,大声哭诉。
虞初秋单薄,怀抱两孩子,背上趴一身高九尺的大男人,差点背过气去,耳边听到的,都是父子三人的哭声,心一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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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飞瞬间站起来,抱过孩子,拉着虞初秋,以私奔的速度回了城。
而杨忆海的这天,过得……也很有意思。
虞初秋跟宋云飞走后,他靠在门框上,看着人家‘一家四口’消失在朝阳下,心里犯堵!心想:哼!宋云飞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长得比我高一点吗!我比他帅多了!有几个臭钱就摆谱!我们家秋秋,超~~~清高的!绝对不会看上他!
想归想,还是不放心。于是锁上大门,尾随虞初秋,进了城。
宋云飞牵着虞初秋,单手抱宋乾,幸福微笑,看着虞初秋抱宋礼,额头微有薄汗,殷情地掏出手绢,帮他擦。
虞初秋下意识的一躲,待看清他的意图后,抱歉的笑笑,说了句“谢谢”。
宋云飞感动于他的体贴,对宋礼柔声说:
“妞妞乖,自己下来走,你虞先生累了。”
“我不嘛。”宋礼摇头,抱着虞初秋不撒手,忽然眼睛一亮,踢着小腿,要从虞初秋身上下来。
虞初秋被她一挣扎,险些抱不住,怕她摔了,赶紧放她下来。
谁知宋礼一挨地,就往反方向跑。虞初秋担心,拨开人群,追了过去。
街上人多,没多会儿,虞初秋就和宋云飞分散了。
宋礼跑了一会儿,在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前停下脚步,踮起脚尖,朝远处望。
随后赶来的虞初秋,弯腰拉住她,严厉批评:
“又乱跑,万一被坏人虏去,爹爹该多担心啊!在下已经说过你好多次,为何不改?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宋礼回头:
“虞先生,我刚才看见羊咩咩了。”
“羊咩咩??”
“嗯。”宋礼点头,“就是你家那个整天‘啊啊啊啊!!’叫的羊哥哥。”
虞初秋奇怪,抬头朝宋礼刚才望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你确定是他?”
“嗯。刚才就在那儿的。”宋礼指了指拐角。
虞初秋又望了一次,还是没看见任何人。他拉过宋礼的小手,刚想往回走……
路边捏面人的小贩,突然吆喝起来:
“哎,小朋友,你看,齐天大圣哦,好不好看?”
宋礼‘唰’地转头,停下小摊前,死都不肯走了。
小贩偷瞄虞初秋,从衣着打扮,猜他可能是位教书先生,笑:
“小朋友想要?”
“嗯。”宋礼点头。
“叫你爹爹帮你买,只要一钱。”
宋礼眨眨眼睛,回头拉虞初秋的袖子:
“爹爹不在,你帮我买好不好?”然后左右摇晃,抱住虞初秋的大腿,撒娇。
虞初秋无奈,掏出五钱给老板,对宋礼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噢~~~”宋礼开心,要了对鹦鹉,拿在手里,不停地看,什么都不管了。
小贩找回零钱,对虞初秋笑道:
“这娃娃真可爱,刚才我还以为是您闺女呢,长得好象。”
虞初秋脸红,摆手:
“不是不是,在下哪有这等福气。这孩子是提督大人的千金。”
“哦……”小贩点头,“那您是她舅舅吧?好哇,外甥随舅,眉清目秀。先生好福气。”
虞初秋还想解释,身后忽然传来宋云飞的呼喊:
“宋礼!虞初秋!你们跑哪儿去了?我定了林荫阁的位置,我们去吃午饭吧。”
虞初秋道歉,牵着宋礼,跟宋云飞走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不远处的算命先生,望着坐他对面,低头捂脸的杨忆海说:
“呃……这位客官,你是要测字,还是要算命?不是我吹,本大仙在江南五省,算命是最准的。十几年前,皇上和杨贵妃微服下江南,我还帮他们算了一卦呢。”
算命先生摸摸胡子,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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