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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
众臣列班上朝。
尚书令手持笏板,站在殿下扬声道:“尚书令有本启奏。”
“准。”
“近日,云州现一教派,曰鸡足山大乘教,教主名曰张太保,自称得于陕西无生飘高老祖,自身为四十九代收圆祖师。臣暗中查访,他原为云州街头一无名混混,以烧香礼忏,煽惑人心。如今占云、川、黔三路交界处鸡足山为教会,当地多次派兵围剿,但交通不便,剿除困难,所以延绵日久,牵连众多。”
“各位爱卿畅所欲言”,转而,皇帝又点了堂下一人,“新晋五品中散大夫闻瞿,你来谈一谈。”
“是。”
闻瞿一身红色朝服,手持笏板,行至殿前,“整治秘密教门,其一,对除正统之外的民间宗教应实行教禁;其二,应将私习邪教入罪;其三,应尽快制定官员治理教门的奖惩办法;其四,设秘密教门的专辖属衙,防治民众为邪教所惑。”
殿下一众大臣心叹,不愧是新科状元,仪表堂堂,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想来过不了几年就可位居三公了。
“闻爱卿果然是治国大才,既如此,朕特命你为三品钦差,去云州暗中查办。”
“遵旨,定不辱圣命。”
“可还有本奏?”帝问。
光禄大夫陈贺友侧身一步站到殿前,躬身道,“臣有本奏。”
“准奏。”
“陛下已过束发之年,宫中却尚无一人,高祖为陛下钦定右相之女,六礼已成四礼,绵延子嗣,是为国之根本,陛下应速速迎娶,早日立后啊。”
殿中朝臣霎时无人敢言。
谁人不知,陛下近日与那宋氏贵女来往甚密,谁也猜不准他的心思,那陈年婚事有谁敢提?
光禄大夫这是往枪口上撞啊!
当日巳时,承明宫
宋珂来时,虞洮正俯身在桌前挥墨书写。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已在宫中传开,光禄大夫谏皇帝“迎娶右相之女,早日立后”。
宋珂其实并不很在意,皇帝本应三宫六院,又怎会独宠她一人,更枉论在《无名书》中她早看见故事的终结,这毕潇潇本就是澧朝未来的皇后,立她为后是迟早的事情。
她眼下最在乎的,莫过于姑母与自己的生死大事。
可自那日后,她日日送来糕饼,与他耳鬓厮磨,书中内容却从未再变过。
虽说改命关键在于皇帝,可究竟要如何,才能使书中内容发生变化,她现如今还是摸不准。
现下最关键的还是要牢牢攥紧皇帝的心才是。
她不动声色,从食篮中拿出一碟酥饼,素手执壶,倒了一杯茶,茶香泗溢,清韵怡人。
宋珂将茶盏奉到他面前,轻声唤道:“表哥。”
虞洮垂眸看她,却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眼间盛满笑意盈盈,一如平日里的自在婀娜。
他伸手,大掌附在她细滑的右手。
半月来,宋珂早习惯了他亲密的触碰,面做娇羞,嗔道:“表哥,当心茶水烫了手。”
他随手将茶盏放到桌上,把她揽到怀里,她身上暗香阵阵,发间的零陵香沁人脾肺,他闻着只觉得甚是醉人。
“今日朝堂上的事,阿珂你听说了吗?”
她温顺的倚在他怀里,柔声道:“嗯,来时就听到宫人议论。”
“那,朝中大臣谏朕早日立后,阿珂你是如何想的?”
宋珂含笑,“正元那日,我曾在游船上见过毕妹妹,她长相俊秀,性格也十分娇俏可人,想来和表哥该很般配。”
般配?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垂目看着怀中佳人,心中涌起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他眼眸幽暗,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雾,“你希望朕早日迎娶她?”
她漫不经心窝在他臂弯里,芊手拨弄着玄服上的龙纹刺绣,仰面端起笑颜。
“高祖的眼力很好,右相教出的好女儿,定是能母仪天下,表哥若能娶到她也是表哥的福气。”
她唇含笑意,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
从小,南岭家塾里的先生就教导过,大家闺秀要大气宽容,绝不能爱嫉善妒。好不容易才叫无欲仙人似的表哥对她动了凡心,这种时候该尽心表现女子的大方贤惠才是。
他喉中一哽,心向下坠,“那日后你入宫,想要什么位分?”
她面作羞赧,“阿珂但凭表哥做主。”
心里却想,年后姑母病重,怕是他还来不及下诏招她入宫,姑母就将离世,哪还有闲情论什么位分。若能找到改命法门,叫她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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