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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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宫的后花园里,几棵枝繁叶茂的神树参差向天，开了满树的零星白花在缕缕仙雾中更显清幽。

神树下，一个青衫女子手持一柄长剑正自顾自的练着剑法，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干脆漂亮。凌厉的剑气催落了神树上一簇簇的繁花，在明亮的剑影中绽放出宛若梦境般的绚烂。

“飞花若梦。婉儿,这招剑法你使得比师兄还要出色。”

“谁？”唐小仙儿将剑一收,稳住身形向四下望去，却根本寻不到什么身影。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唐小仙儿就意识到，方才……好像只是她的幻听罢了。

唐小仙儿皱皱眉,提剑接住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又开始舞起了下一套剑法。

不知是因那天尊的仙丹还是被这仙界的灵气滋养，唐小仙儿觉得这几日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脱胎换骨般,让她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所谓仙躯的滋味。

只是，在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的时候,关于过去的记忆也愈加清晰。她想起了那个为了救自己而废了一条胳膊的陆离师兄,过往的点滴,经常如方才的幻听一般时不时的涌进她的脑海。

那些零散的记忆似有快乐也有伤痛，甚至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安,以至于，她突然不敢开口把本来打算同长庭说的话再讲出来。

唐小仙儿出剑开始越来越快，招式也越来越急,如棉絮一般堵在心口的记忆此时突然翻涌如波涛，那些她想起的没想起的，几乎都在一瞬间如泄洪一样冲击着她所有的神智……

“婉儿，我没事。”

“婉儿，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婉儿，如果你愿意，救我……”

“救我……救我……救我……”最后两个字好像山谷里的回声一遍遍的激荡在她的胸口。唐小仙儿只觉得神智混乱的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舞剑还是在发疯……

“小仙儿姑娘！”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白璃案使用剑挡住了唐小仙儿的攻势，眉眼间透着一抹担忧的声色：“姑娘你怎么了，再这样练下去要走火入魔了。”

唐小仙儿猛然愣住，手里的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片刻的沉默后，唐小仙儿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白璃案使，眸中满是惊慌失措和不安。

白璃被唐小仙儿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再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虽然在望着自己，但眸中的慌乱却并不是对他，倒更像是……对她自己。

“小仙儿姑娘……”白璃担忧的喊了她一声，过了半晌，唐小仙儿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再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我……我没事。”唐小仙儿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然而面容看上去，却是极力克制出来的平静：“我……我有事，先回了，方……方才……谢谢白璃案使了。”说罢，唐小仙儿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白璃案使看唐小仙儿要走，连忙喊道：“天帝请姑娘过去一趟，帝君还有青华大帝都在，说是有事要问问姑娘的意见。”

唐小仙儿停下脚步，转过身诧异的看着白璃案使：“天帝？天帝……有什么事要问我的意见？”

白璃笑了笑回道：“白璃也不知，姑娘还是尽快过去的好。”

唐小仙儿皱皱眉，垂下眼眸望着那满地的落花，心里突然疼的像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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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仙儿被仙使引导灵霄殿的时候，第一眼看的不是天帝，而是长庭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唐小仙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向天帝拜了拜，然后静待天帝的问话。

原来是茉瑶公主在玉清宫闹的那几出戏让她这个从冥界来的小鬼差声名大噪。自然，这些事情天帝本不会在意，但是青华帝君却借此机会向天帝禀报了她的身份，希望能恢复她的仙籍，让她继续留在天界。然而长庭却不答应，说她仙力尚未恢复，且在冥界的差事也没有交接好，此事应过段时候再说。

青华闻言笑了笑，知道长庭的私心。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长庭现任冥界主宰，不可能久居天界，若是留唐小仙儿在这里，两人见面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只是，唐小仙儿也是他的碧婉徒儿，且算得上是爱徒，她的潜质和心性他非常了解，若是能跟着他继续修行下去，他日飞升为上仙也未可知。

诚然，这也是他作为师父的私心，虽然晓得她答应的可能性很小，但说不说，却是他的事。

所以，面对两位神君的异议，天帝不好拂了任何一位的面子，只好把唐小仙儿叫过来让她自己选择。

凌霄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长庭侧眸看了眼唐小仙儿，对于她的沉默先是不解，继而在看到她的神色时眉头也忍不住的蹙了蹙。今日的她……看起来，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半晌的沉默后，唐小仙儿忽然抬起头来，神色淡然，语气极为平静的回道：“小仙愿意留在天界，跟着师父继续修行。”

闻言，青华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了两声：“碧婉跟我修行好歹也有几百年了，如今恢复了记忆，想必还是惦念师父的。”

青华说这话无意是个玩笑，然而在看到长庭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时，青华却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收了笑，尴尬的掩嘴咳了两声又道：“那个……你若忙不过来，我常让她过去帮帮你就是。”

长庭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对天帝微微欠了个身，称宫里还有事，先告辞了。天帝自然赶紧允了，又派了一众的仙使浩浩荡荡的将长庭送回了宫。

离开凌霄殿，唐小仙儿突然跪在青华面前行了一个大大的拜师礼恭敬道：“师父，徒儿当年任性莽撞，害师父担心。徒儿罪过，请师父惩罚。”

青华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唐小仙儿恍然觉得又回到了过去。其实碧婉离开他在天界不过二十天的功夫，在凡界却已是经历过了一生，如今乍一看到唐小仙儿用碧婉的身份面对他，倒真觉得期间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青华扶起唐小仙儿，轻轻笑了笑：“不怪你，是师父当日考虑不周，你英勇杀敌，遭此劫难，理应嘉奖。只是……长庭那里……”青华瞥了一眼唐小仙儿，看她面容平静，又接着道：“师父知道你同他有段情缘，只是还不知道，你如今恢复记忆后，对他又是个怎么念想，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