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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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阳进门将包和生煎放在门口的高柜上，看了看鞋架，那双女士拖鞋并不在。

“妈？”邰阳很轻地叫了一声。

房子是一室的，他敲了敲卧室的门，又叫了一声：“妈？”

仍然没有应答，他推开房门，里面是空的。

“妈！”这次邰阳叫得声音很大。

他踱步到厨房、卫生间也都没有人，霎时他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手微微颤抖地掏出手机，正要拨号，门口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大门口打开门。

“你去哪儿了？”邰阳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我去扔了一下垃圾，”邰阳妈妈进屋后随手关上大门，“怎么了？”

“没事，我……”邰阳舒了口气，“没事了。”

邰阳妈妈忧心地看了看邰阳，然后沉默地向厨房走去。

“别做饭了，我买了生煎。”邰阳将生煎放到餐桌上。

“好。”

邰阳妈妈从厨房拿了两个小碟子，倒了一些醋，生煎包还很热，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味。

“我找到工作了，”邰阳妈妈夹了一个生煎包到自己的小碟子里说，“离这里很近。”

邰阳微微皱了皱眉：“我说过我可以养你的，今天试镜很顺利，很快会有钱的。”

“我知道你能养得起我，但是你现在还在上学，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邰阳妈妈说得很平静。

“但是你不怕他找到你吗？”

“找到再说，妈妈只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读书，”邰阳妈妈说，“想接活，你可以接，但是妈妈希望你不要完全是为了钱。”

邰阳吃着生煎，许久没有说话。

妈妈看了看儿子又说：“妈妈能做得不多，但我会尽力的。”

她知道邰阳在担心什么，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让她千疮百孔，支离破粹的家，她就不能停在原地等待悲剧再次降临。

吃完最后一个生煎包，邰阳看着妈妈说：“是什么工作？在什么地方？”

“一个服装店卖衣服，”邰阳妈妈说，“就小区后门出去那条街走到底。”

“嗯，那明天带我去看看吧。”邰阳说完又低下头开始吃他的生煎。

吃完饭，妈妈很快收拾好餐桌，邰阳坐在那儿拿出书本准备写作业，突然又想起来下午没去学校，也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算了，他又合上作业本，冲了个澡。

客厅一到晚上就成了他的卧室，那张沙发拖拽开就是他的床，这里的一切都只能用勉强凑合来形容，唯一一个让他还看得过眼的就是茶几上这个台式的电风扇了。

时间还早，邰阳找了部电影打开看。

播放了快半小时了，也没看懂在讲什么，每次谈到爸爸的时候，他都会像现在一样，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不能思考，感觉像在黑洞里一样，迷茫无助且害怕。

关了电影，他把手机通讯录从头划到尾，又从末尾划到开头。

也不知道在找谁，或者想找谁，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划拉着。

他不喜欢把家里糟心的事对别人讲，即便是以前天天和樱木花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说，除非脸上挂了彩，他们问起来，才会讲，而如今这种情况他更不会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划拉了多久，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10%，他才把它丢在一边去充电，然后盯着天花板开始新一轮的发呆。

最后自己的是如何睡着的，几点睡着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精准的生物钟，在六点整把他叫醒的时候，他却异常清醒，这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紫苑小区不算小，除了隔在邰阳和宁喆恺家之间的小花园之外，大大小小算得上花园的还有好几处，一圈跑下来也要十几分钟。

六点多小区里还没什么人，跑到6栋楼下的时候，想起了昨晚的生煎，也不知道宁喆恺起床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回了兜里，继续前进。

没跑出去多远，手机就响了，是条消息。

-看来李老板昨天的药没下够，让你今天还能出来跑步。

邰阳笑了笑，一边回消息，一边又退了回去。

-不要偷窥我。

发完信息，邰阳抬头向楼上看了看，也不知道他家在几楼，哪扇窗。

-靠！谁偷窥你了，那你别在我家楼下晃悠呀，我还以为有贼呢。

-觊觎我美色的人很多，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你可要点脸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宁喆恺的嫌弃和鄙视。

邰阳嫌打字慢，拨了宁喆恺的号码。

电话马上接通，他大概是刚睡醒吧，声音略带沙哑：“干嘛？”

够直接！符合大哥的气质。

“下来跑一圈？”邰阳也觉得上次体育课没尽兴。

“不了，年纪大了，在家原地伸伸胳膊腿得了。”宁喆恺挺想再跟邰阳跑一圈的，只是他不喜欢在小区里瞎转悠，跟晨练的大爷大妈似的。

“一个人寂寞，需要人陪，快下来。”邰阳又往楼上看了看。

“你还是去找那些觊觎你美色的人吧。”宁喆恺打开窗户把头探出去一些，等着邰阳发现他。

“这位兄台我看你就不错。”邰阳仰着头，跟他挥了挥手。

“那你继续看吧。”宁喆恺没理他把窗户又关上了。

邰阳想了想又说：“这位兄台下来跟我跑一圈，赢了给你买一周的可乐。”

宁喆恺一天一罐可乐，基本上雷打不动，没想到这个他都注意到了。

“等我。”

没等两分钟宁喆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下了楼，出楼门口的时候，习惯性左右看了看。

“说好了，一周的可乐！”宁喆恺喊了一嗓子，直接跑了。

邰阳笑着追上去。

天早已经亮透了，树上的鸟儿偶尔会叽叽喳喳鸣叫几声，这样一个平静而安逸的早晨却有两个大男生跟捉贼似的玩命在小区里面奔跑，

经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夺门而出，神色焦急，跟在他俩后面跑着问：“怎么了这是？”

俩人都放慢了步伐。

宁喆恺认识这个保安，平时人还不错，见了面也会打个招呼。

“没事儿，晨练呢。”宁喆恺礼貌地回了一句。

“嚯，吓我一跳。以为谁家着火了呢。”保安开了句玩笑，放慢脚步，往保安亭走了。

他大概干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晨练练得这么激情四射的人，还是俩。

时间已经接近7点，两人仍是难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