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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

“相父,那余庆家里不知道藏着多少账簿,还有与下级官员来往的信件,要是真让云煜抄了他的家,这条销银线就全毁了!”

一身荼白锦服的云齐在书房里不断徘徊,满脸焦虑,乍一看就像个慌张的孩子,与平时那个深沉阴鸷的他判若两人,不期然遭到了骆谦的训斥。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那条线!能不受牵扯就是万幸了!”

“牵扯?”云齐一愣,略显茫然地说,“在朝中你我都刻意与余庆拉开了距离,私下也没留下过什么凭据,云煜应该查不到我们身上啊……”

“你这侥幸心理早晚会害死你!”骆谦沉着脸起身,把天都城来的密报甩到他手里,“你自己看看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云齐翻开密报粗略地扫了几眼,突然定在一处,脸色微变,“有人故意纵火?难道这一切都是云煜故意设的局?”

骆谦哼了一声没说话。

一直静立在旁的邱季从薄翳中走出来,垂首道:“殿下,臣以为此事不见得与煜王有关。”

云齐眉一抬,道:“说来听听。”

“火烧铸造坊之人显然是趁着我们不在天都城才下的手,这样我们就没有时间销毁证据,而最开始煜王是反对来碧落宫避暑的,如果是他设的局,岂不是自相矛盾?所以臣斗胆猜测,下黑手的另有其人,且与秦宣脱不开干系。”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想借着这些事扳倒本王然后重翻旧案?”

邱季略一点头:“极有可能。”

云齐撩开下摆坐回了夔龙椅上,眼睛缓缓眯起,望向了夜色的最深处,隔了一会儿才道:“前些天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臣正要向您禀报。”邱季扯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秦宣死的那天晚上,有个人的暗卫曾经全员出动过,凌晨方归,期间行踪隐秘,去处无从得知。”

云齐眼中厉色大盛,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云怀?”

“回殿下,正是怀王。”

“放肆!”云齐猛地拍案而起,暴怒地吼道,“他是什么东西,也敢找本王的麻烦!”

闻言,骆谦不禁冷笑:“你以为今时今日的云怀还是当年那个被你母妃逼得远上周山的小孩?人家是二十万边境大军的统帅!纵使在官场式微,拼起来你不见得能讨了好!”

这一顿呵斥让云齐的气焰消去大半,但心里仍旧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本王知道他羽翼渐丰,可父皇早有收回兵权之意,只要过了这阵,本王自有办法教他变回那只无毛鸟!”

“那眼前这一关你打算如何过?”

云齐辗转思虑,脸上乌云密布,越来越阴沉。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这十几万两白银和户部侍郎就当本王送他的,日后再与他算总账,不过既然让本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总要顺手带走些别的麻烦才是。”

此话一出,骆谦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只见他往邱季的方向瞥了眼,声线沉凝,威严立现:“听到殿下的话了吗,还不赶紧去办?”

邱季会意,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明天怕是要麻烦相父跑一趟了。”

云齐敛袖转身,眸中幽光熠熠,骆谦饮了口茶,淡淡掀起眼帘回望着他,道:“看来殿下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自当如此。”云齐缓缓笑了。

翌日。

鸡鸣破晓,曙光初绽,皇帝尚沉醉在温柔乡之中,太监在帘外一声轻唤,说是丞相有急事求见,他本不欲理会,在听到事关私银案之后才懒懒地起了身。

骆谦进来后首先递上了一封日记,说是女儿骆子喻在清理秦宣遗物时发现的,皇帝耐着性子翻到中间几页,突然瞪大了双眼,随后怒而掷地,大声命人提余庆上殿,骆谦不动声色地拾起了日记本,唇角扬了又收,快得无人察觉。

原来,那日记上面写着秦宣在大理寺调查普通案件时无意中发觉了余庆铸造私银之事,暗中调查了许久,苦于没有证据才没揭发他。

日记到此便戛然而止,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给皇帝,而在他眼中只有一个答案——余庆将秦宣灭口了。

昨天在殿上的都是诡辩。

仿佛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余庆得知原委之后,在提审的路上自己跳进了冰凝湖里,太监侍卫连忙下去捞人,可湖实在太深了,上来时余庆早已没了气。

畏罪自杀。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皇帝为自己昨天相信了余庆而恼羞成怒,于是传来帮他说话的云齐狠狠训斥了一遍,云齐态度极佳,不但把罪责都揽上身,还说愿把所有家当充进国库弥补百姓损失,皇帝挽回了面子,气自然也消了泰半,象征性地罚了他半年俸禄了事,之后云齐打着将功赎罪的名头,硬是把调查的差事从云煜那抢了过来,一场危机就这么化解了。

霍骁得知消息后差点没气死。“这个齐王真是好手段!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不说,还顺道把秦宣这个麻烦甩了,以前当真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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