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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宫墙,已是午时。
原本略显湿润的天气已然放晴,金光穿过重重的云翳洒在街头巷尾的屋檐、桅杆上,跳耀于路上行人发间和四四方方的摊位上。
用过午膳,前去看望慕采卿后,洛杉萸回到了沅舒阁。
明明才过了半日,她却深深觉得疲累。
杉萸半卧于窗边的卧榻上,视线望向院中,眼中却无甚神采。她的思绪早已飘了出去。
据御医所言,母妃体内实有两种毒素。一种名为押不芦,少量服用并不危及性命,若多了便会导致服用之人陷入昏迷。另一种即为离鸩。
母妃当日饮食皆经过仔细查验,除了晚膳后原主递上的那瓶养颜丹,而毒物来源正为此物。
慕采卿对于原主很是信任宠爱,收到她赠予之物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去验证,恐伤了洛杉萸的心。
她记得,原主当时因着逛花楼一事与慕采卿闹了点小矛盾,事后想要和解却不得其法。是白茯芸为她出谋划策,三番两次提到了药品轩的养颜丹,说有奇效。
原主的确心动了,托了愿晴前去采购。然而她也曾问过愿晴采买时的情况,并无任何异常。
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人和各自的婢女外并无他人知晓。
按照白茯芸的行事风格,那瓶养颜丹中必有猫腻。
丹中的两种毒、药,一轻一重,效果截然不同,乃两人所为。要么是凑巧,他们各自下了想要下的毒;要么便是下了押不芦的那位被后来人所利用,在其后又下了离鸩。
不管是哪一种,白茯芸肯定参与其中,且很大概率便是那下了押不芦的人。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加深原主和世子府的嫌隙,在她尸米一般的名声上再落一笔。
只不过,究竟是谁下了离鸩?其目的又是为何?
这幕后黑手当真就是南沧皇室中人,还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
杉萸想不透,打算亲自去趟药房。
午后的永安巷熙熙攘攘,杉萸在各色小食的香味间穿梭。时而执起个拨浪鼓,在愿晴耳边轻摇;时而翻看古玩字画,暗暗与阮陵爵的手笔进行比较;时而按按刚制出的竹篾玩偶,摸摸新到货的云锦布匹……
再次穿过一道巷口,药品轩三个大字便出现在杉萸眼前。
进屋后,她向愿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上前攀谈,自己则在四处随意转着,默默打量。
这药店偏僻了些,规模也不大,前来买药的大多为平常市井人家。倒也足够隐蔽……
愿晴依着公主路上所说,对着正在称量药材的伙计笑盈盈道:“小哥,前日里在你处买的养颜丹,药效十分不错,我家夫人满意得紧。这不,托我再带些回去,不知可是还有?”
伙计放下杆秤,见着几日前才光顾的客人,自是热络了几分:“这不是愿晴姑娘么?这养颜丹紧俏的很,用过的人都说好,纷纷回购呢!自卖了您那最后一瓶养颜丹,这批货可是今日刚刚到的,给您来两瓶?”
最后一瓶么……
“麻烦小哥了……”
愿晴偷偷看向洛杉萸,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杉萸打破渐沉的思绪,趁着伙计忙碌的间隙,状似随意地问道:“小哥,这店里只你一人?”
伙计装着药,听着传来的另一道声音,不由抬头看去。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比李婶子家的翠兰还漂亮。
伙计红着脸,磕磕绊绊地答道:“师傅回乡已有半月,这药店小,便只招了我一个看门伙计。”
杉萸一脸惊奇和疑惑:“咦,那不是很辛苦,一刻也不能离开?”
伙计笑了笑,腼腆地挠了挠头。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倒是有一日曾离开过。三日前,因着家中有事,恰来京城探亲的王大哥帮着介绍了一人,名唤李实,替我顶了半日……”
“哦?”杉萸心中微动,状似调侃道:“临时顶替?希望那人没给小哥惹什么麻烦才好。”
“麻烦倒是未有……”伙计皱眉思索,脸上渐渐出现层不安:“难道……真是惹了什么麻烦?”
“小哥是想起了什么?”
“要说麻烦,可能也是我惹的麻烦。几日前来了位女子,像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进屋得知只我一个伙计后便匆匆忙忙走了……”
伙计声音渐轻,似是自言自语:“难道李实所说预订之人并非愿晴姑娘,而是那位女子?”
预订?
杉萸清秀的眉头皱起,食指轻敲账台:“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那瓶养颜丹便已是最后一瓶了么?”
“是啊,恰巧就是那一日。要是愿晴姑娘早一天来,便还有两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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