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剑修要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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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弦念起喻识左眼下的疤,一时默了默。正说话间,雪斛已收了咒术,一座别致院落现在众人眼前。这四方院落外还重重叠叠铺了数道法阵封印,连最为耗修为的化魂阵都有。防备外人之深,令喻识深深皱眉。
门上开了道小缝,一个总角幼童稍稍探出头,登时大喜过望:“花魁娘亲回来啦!还有宝儿哥哥!”他用力推开两扇黄花梨木门,门后哗啦出来十多个黄毛小孩,亲亲热热地喊着“娘亲哥哥”。
场面喧闹得很,一个小孩欢喜拍着手:“花魁娘亲第一次带爹爹回来!带了好多个呀!”
雪斛迎他们进去,略带歉意:“孩子太小了不懂礼数,诸位长老别见怪。”
喻识略弯了弯嘴角,却失了调笑的心思,这些幼子额间眉上,或颈间腕处,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印记。幼童肤色白嫩,一眼瞧上去触目惊心。
这些幼童亦步亦趋地跟着喻识一行人,含糊不清地问东问西。长瀛心思浅,很是能插得上话,三五句间就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暴雨如注,雪斛请他们在花厅坐下,先煮了壶茶,长瀛便坐在廊下,在一群孩子堆里说说笑笑。
天地间拉起一道巨大的雨幕,花厅中数盏长明灯氤氲着潮湿的雨汽。喻识屏息凝神探查了一遭儿,这精巧院落内并无丝毫阴邪之术,才敢放下心来。
雪斛理了下散乱鬓角,幽幽叹了口气,仿佛骤然苍老了许多:“我这别院建了数十年,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前来。”
她语气怆然,徐徐开口:“昔年除魔之战结束后数十年,世间修道之风仍不止,凡夫俗子总还有些一朝飞升的痴念,我爹娘便是如此。大道万千,然迷惑心性之物太多,更何况魔修邪道,所行就是投机取巧、事半功倍的路子。我爹娘一路走火入魔,甚至不惜以亲生儿女为引。”
她眼眶里有盈盈泪光,转瞬即逝。
“云台门的道长来得太晚,我家就只剩了我一人。所幸,并没有戕害其他门户。”
她赧然一笑:“说来惭愧,我还在云台待过数年疗伤,可惜资质太差,略学了些皮毛道术,便不得不下山了。我下山之后,却又正值中原改朝换代。新帝不同前朝,又极其厌恶修道巫蛊。”
“四海未平,世道纷乱,我实在无以为生,只得委身风尘,攒出些银两,着人盖了这一处幽僻居所,权做百年之后葬身之处罢了。”
茶汤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飘渺香气散了人满怀。
厅内一时只余滂沱大雨匝地之声,崔淩忽然别过脸去,趁着旁人皆不注意,掩了眼角一滴泪水。
喻识难得喟叹:“人生一世,也算各有缘法。”
雪斛平和地与他们奉茶:“世上令人唏嘘之事,处处皆是。我见过无数欢场过客,这一身故事实在也算不得多少曲折。”
她抬眼遗憾笑笑:“远的不说,仙门百家诸多奇人大拿,谁能算到第一剑修喻识在那般年轻的岁数,就故去了呢?”
陶颂一腔气血翻涌,捂着胸口深深平缓了下心绪。
喻识甚为担忧地瞧他一眼,见他示意无恙,又转头对雪斛道:“最善推演测算的流景阁,不也没算到他们于除魔之战后,步步陨落至此么?世道变幻无常,凡人最无用的心思,便是窥探天机。今朝有酒今朝醉,时运命数,又何必过于强求?”
雪斛款款一礼:“长老实为豁达之人。”
喻识笑而不语,你若活过两辈子,也会豁达的,不看开些,还能怎么活?
雪斛坦然讲完一遭身世,瞧着众人皆放下戒心,方郑重道:“今朝眼下就有一桩要紧事,要托付诸位。临安城中陆府暗用噬婴术,不断地戕害幼童,单我悄悄偷出来的这些,就已经有二十九个。”
雪斛敛衽一礼:“奴家恳请诸位长老,出手相助。幼子无辜,长老若能相助一二,便是于他们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来日必会有所回报。”
“惩奸除恶,又谈何回报?”喻识随意摆手,只问道,“你同这陆府,到底有何来往?”
雪斛略微厌弃:“陆双风流成性,娇妻美妾如云,找我还能做什么?”
廊下一个小孩支着耳朵听花厅中的话,此时气呼呼地附在长瀛耳边道:“我看见过,那个姓陆的欺负花魁娘亲!娘亲好难受,那人还咬娘亲!”
长瀛还是比他脑子好使,拧着眉头想了想,问道:“那个姓陆的,和你娘亲,拜过天地了么?”
那小孩一愣,扣着小手想了半日,摇摇头:“没有!他从来都没成过亲,拜天地不就是成亲了吗?不就要一辈子都在一处了吗?我才不想娘亲和他在一处。”
长瀛摸摸他的脑袋作为赞同,却兀自思索起来。
花厅中喻识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陆府情形如何,姑娘可否与我们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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