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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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抬头，看向天子，心中打量着莫非天子也在长公主的蛮横不讲理面前败下阵来。却见天子转向那个小黄门，不咸不淡地道：“去告诉长公主，是天子在传召长公主。”

……

是天子在对一位长公主发号施令，而非一个阿弟向阿姊好言相商。

长公主一笑，招来华盖香车，闭上眼，在一路的颠簸感中，又一次穿过了那道朱红色的宫门。

夕阳沉沉，她在这一刻醒来了。

……

“我们的儿子？”万寿长公主在案几后坐下，抚平微皱的裙摆，听着杨清给自己讲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故事，“杨清，你想要儿子想疯了吧。”

但话音落下，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对面端坐在案几后的那个相貌宛若刀刻一般锋利却英俊的面容。

天子已经离开了，将整间宫室留给了这诡异的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万寿长公主莫名感到一阵窒息。杨清的脸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清晰，让她由衷感到厌恶，甚至有种想吐的冲动。

也许有的女人，面对伤害过自己的爱人，仍能做到旧情难舍，甚至一遍遍放低自己的身段，一次次重复践踏自己的尊严。

但那绝不会是她。

万寿长公主冷着脸，又看向了杨清身边的年轻人。

她自十年前从幽州回到长安后，就一直在公主府中深居简出，一年中至多不过是年节和太后寿辰的时候入一次宫。

陆明衍名满长安，她在这十年里却从未见过他，想来真是荒唐。

陆明衍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这位可谓素未谋面的母亲。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郑夫人的儿子，但一直到后来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母亲是谁——那时他早已不再有孺慕之情。

长公主当然很可怜，他也几乎不曾怨过她，但兴许他确实骨子里拥有和杨清平分秋色的冷血，即使此刻母子相见，也实在没能生出任何的哪怕半分的动容。

杨清开口，“来见过你母亲。”

仿佛他只有几岁，还能充当一具提线木偶，任凭他指挥摆布。

陆明衍从案后起身，走到了长公主的案几前，跪了下去。长公主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但也没有避开。

一切都十分顺利，尽在他的预料之中。偏偏在这个时候，杨清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阿媛，你当年任性妄为，私自将宗嗣送出，致使安儿在外流落多年，今日上天庇佑，终于能够阖家团聚，当年之事也就尽可一笔勾销了吧。”

陆明衍无声地笑了一下，稍稍挪开了一下，下一秒一只漆盘从长公主案几上飞起，落到杨清脚下，摔得粉碎：“杨清！我给你几分薄面，你还敢蹬鼻子上脸？”

万寿长公主冷笑出声：“我并不记得我有过一个儿子，杨大人还是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吧。”

其实话刚说完，杨清就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怪只怪，当年他和万寿长公主成婚之初，她还年少，他难免有时好为人师。

只是如今此一时彼一时，想来他每多说一句就更增添一分长公主的怒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要去抓长公主的手：“阿媛，不要胡闹。难道这不是你的儿子么，为人母，怎可如此？”

万寿长公主简直要冷笑出声：“杨清，你倒是熟谙如何为人母，自己生一个去吧！”

万寿长公主说完，大步朝外头走去，临近门边，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陆明衍：“可以做公主之子，也可以做杨清之子，但二者不可兼得——你选什么？”

陆明衍不语，含笑看了她片刻，才道：“公主说笑了。”

他不能不做杨清的儿子，否则接下来的筹谋无从施展。至于公主之子，做不做，无所谓了。

陆明衍又一次确认了自己是一个足够凉薄的人。

内心为数不多的温度，在很早之前，就给了另一个人。

他很自私，做不到不求回报。所以当他将这份爱给了她的时候，也要求她同样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有好多好多故事想要写出来，可惜笔力不够，空闲时间也太少。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