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不知道为什么，陆灵霏总觉得这个即将到来的中秋夜,会是她短暂十五载人生中度过的最不愉快的那一个。

平南侯府中仍然挂着素幔,但府中的下人谁也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能猜到几分真相如何。只是没有人会去说破它,自然更不会有人去追究。

朱媪以为东窗事发，平南侯和太夫人绝不会轻饶了郑夫人。

但她实在是多虑了。

假如这件事在十年前被捅破,也许太夫人确实会大发雷霆，甚至逼着平南侯将郑夫人休弃。

但如今郑夫人既然已经生子,两个序长的女儿又都嫁入了高门。休弃了郑夫人,一来两位出嫁的女郎在夫家必然牵连,太夫人投鼠忌器，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二来……郑夫人的小儿子尚在襁褓，不能离开生母，又或者说，侯府未来的继承人，他的母亲又怎么能背负着欺君罔上，混淆侯府血脉的罪名？

除了小女儿因此与她离心，郑夫人竟然看上去什么惩罚都不曾遭受。

想到陆明衍那天和她说的话,她不知怎的,一颗心沉坠坠的。她还太年轻，分不清忧从何处起，又要如何来排解忧愁。

私底下，这几日她甚至遣过人，试图去杨清府上一探究竟。但杨府大门紧闭,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去探听消息的小厮自然什么也没探听出来。

她相信他会过得很好，她仍像从前一样，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她只是……一时间还不太习惯生活中没有了他。

她这样说服自己，但在日复一日莫名的彷徨和失落里，窗台下的瑶琴被主人长久地冷落，不过寥寥几日就落上了灰。

陆临月仍然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陆灵霏也再没有心情去关心她怎么样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她在突然间就对很多事都不那么有兴致，恹恹的，趴在窗台前。晚来风急，抖落黄花，她伸手，一片残花抵在她的指尖。

门“吱吖——”一声被推开，她回过头，看见竹枝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竹枝放下食盒，“老夫人知道娘子在病中，不便出外，特命人送来了灶下做的月团，愿娘子来岁能平安无忧。”

陆灵霏若出现在人前，少不得要被问道那日发生的事，太夫人干脆让她称病，在自己的屋子里躲清闲。

陆灵霏听到她的话，拢上窗门，坐到案几后，开启食盒。

小饼圆如月，还有隐隐的饴糖的香甜，她却全然没有胃口。

正想喊竹枝将食盒拿走，却不经意间瞥见食盒下，紧密地嵌着的缝隙。过度细密的缝隙，几乎难以察觉。

她愣了片刻，伸手，稍微用了点力将上方食盒拿了起来。食盒下方的小小天地，安静地躺着一枝桂花，一团彩色丝线。

——还有一张单薄笺纸，用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写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杨安。

她也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仿佛乌云蔽月的天，突然一下子就被破开了，明亮月光使劲地透了出来。

“等一等，”她抬眼看向走到门边的竹枝。

竹枝也垂下头，仍然一副万年不变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很能干，很稳重，这是郑夫人信重她的原因。陆灵霏院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妇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二十人，竹枝却后来居上，在其中博得头筹，连苑氏也很喜欢她。

陆明衍从前告诉她“母亲会为你寻一个得用的婢女”，她也就真的没怀疑过，这个婢女是不是郑夫人寻的。

他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

竹枝立在原地，笑得温婉可亲，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女郎脸上一时间变幻的脸色，“娘子还有吩咐吗？”

陆灵霏沉默片刻，先是说：“没有了，你走吧。”竹枝一只脚迈出门槛的刹那，她又改口：“还是等等吧。”

竹枝看着她，笑容有些无奈。

陆灵霏走到书案前，抽出纸笔。她颓靡不碰书卷有一段时日了，砚台都干了，磨墨就磨了一阵子。

思考片刻，下笔只写了几个字。然后胡乱地将笺纸塞到食盒里，交给竹枝，“不吃了，拿走吧。”

陆灵霏做的一切就在竹枝的眼皮底下发生，但她却只是温顺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提着食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