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万物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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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文！”

如果这就是亚伦想给他的惊喜的话，那他也总算是可爱了一回。但显然亚伦想告诉他的并不是这件事。

“释放这么高强度的精神力,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我没事。”

就算在如此危险的局面下,希文还是保持一贯人狠话不多的风格,似乎只要他一开口就能让人心安定下来。尤其此刻对于萨兰来说我没事这三个字简直如同天籁，刚刚被主脑突然干扰和希文失去联络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要失控了。五年前他没能保护好希文和乌利亚，以至于逼得希文最后不得不亲手杀死他们的孩子才保住了联盟,这一次如果再让希文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不用主脑动手,他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听着,现在阿瑞斯号正在被希里亚的舰队围攻,我们时间不多,亚伦,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进入到主脑的网络系统。”

“你说什么？你疯了？！”

要不是希文和他隔着通讯网络，萨兰真想跳起来对他一顿猛摇。

“像你当年送乌利亚去同归于尽一样？”

亚伦那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线里似乎也透出了一丝不满,这话让萨兰几乎再度失去冷静，甚至险些被偷袭的流炮击中,机身在一阵剧烈抖动中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尾随而至的敌机又立刻趁机发起了群攻。

“我们一直被动挨打就是因为总被对方抢占先机,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

“希文,人是有生理极限的，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奇迹了。”

“听着,如果你敢说什么牺牲自己去保护联盟的鬼话，我，我就……”萨兰气急败坏地在敌机中一通横冲直撞,听到希文的那番话时他恨不得开着战机直接撞向塞壬号的信号塔。但是他现在却又十分清醒地认识到，希文并没有在跟他商量，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做事，从来都不是冲动行事，这一点没有人比萨兰更清楚。

就像他曾经对希文说过的话，他永远都知道如何在最艰难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五年前没有认识你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但现在我不会这样做。”

尽管他们之间相隔着千万光年的距离，但这一刻仿佛天地俱寂，只有希文的声音轻抚过他的耳畔，如同晨曦初露间情人的枕边耳语。萨兰忽然意识到亚伦从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消失了，这里只有他和希文两个人。

“这很危险，太危险了，希文，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让你去，我做不到。”

萨兰的声音已经颤抖得近乎哀求。

“这的确危险，但值得。萨兰，乌利亚死于战争，又在战争里重生，我不希望我们的第二个孩子重蹈覆辙。”

“你，你说什么……”

“等我回来。”

“希文！”

银河纪3710年。

继五年前圣瓦隆第一联盟和银河帝国在天英星系爆发的塔斯特战役之后，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在帝国旗舰塞壬号摧毁希里亚边境要塞艾泽萨斯之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大半个星系。共计数十亿人口，过万艘行星级战舰投入到这场规模空前的战役之中。

正如后世文献对这场战役的记载那样，这是一次毁灭，也是一次重生。

星辰的光辉没有陨落，她依然高悬于无垠宇宙浩浩苍穹之上，每当你抬起头时就总能看到，她于万千星辉之间，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就恰如在决战的最后一刻，蛰伏于幽海之中的塞壬号解体时所绽放出的光辉。它像是一颗巨大的，灼烧着的行星在夜幕中爆发出最耀眼的光。

“是希文元帅摧毁了塞壬号吗？”

温暖的晨曦透过教堂穹顶那扇巨大的玻璃花窗洒落下来，已经过了早祷的时间，但孩子们还聚在祭坛下的石阶上，围着一个穿着一身修士黑袍的年轻人，他面容英俊和和善，皮肤略有些黝黑，但眼睛却颇为明亮，尤其当他抬头看向穹顶的玻璃花窗时，神情中透出的虔诚与清澈让他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层神性的光辉里。

“是元帅牺牲了自己，拯救了大家。”

听到这里，孩子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但很快就有人大声反驳道：“不是的，主教告诉我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星辰，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年轻的神父闻言，那双天生温柔的眼睛里流露出更多笑意，他放下手里的书本，伸手轻轻抚过那孩子的发顶。“我爸爸跟随元帅出征之后也没有回来，但是我总能梦见他，我每天晚上抬头看向夜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也在天上看着我。所以他们一定还活着，在另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