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幽灵星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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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号她……她好像活了……”

佛提娜跟随希文征战无数，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如此惊慌失措。就在她发出警告般的一声尖叫之后,整个塞壬号的护盾就像是被无数黑色的利爪从中撕裂,接着那些黑色的不明物质伸向夜空中狂蜂般的战斗机群。

首当其冲的就是萨兰的六翼战机。

它因为距离护盾最近,在被那不明物质缠住的一瞬间，身在战场另一端的萨兰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精神震荡，如利刃般剖开他的大脑。以他如此强韧的体质,在被对方精神感染的一刹那都因为忍受不了剧痛而浑身战栗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液顷刻腐蚀一般,仿佛自己全身的皮肉骨血都被那黑色的不明物质所腐蚀。

他的意识正在‘迷失’,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迷失’。

萨兰本身就具备过人的精神能力,但是他的精神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在他意识彻底泯灭的前一刻,他被巨大而莫名的恐惧包裹着,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拖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窒息的绝望勒紧他的脖子，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从他身体里抽离出来。

“萨兰！”

希文的座机刚刚升空，正在准备返回阿瑞斯号,但就在这时机身猛然一震,希文如同从冥想中被猝然惊醒,机舱四处传来尖锐的警报声,那警报声刺痛了他的神经，他恍惚间抬起头,看见原本应该坐在驾驶座上的AUⅠ双眼泛着红光向他走来。

“！”

萨兰还在深渊里不住地下沉，但是周围似乎已经不再是一片无声的死寂，他听到了很多声音,嘤嘤嗡嗡从黑暗的深处远远传来。

萨兰奥修塔。

那个熟悉又令人恐惧的声音让萨兰猝然从混沌中警觉过来，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黑暗之中，而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注满蓝色营养液的容器之中，无数细密的神经管线缠绕着他的四肢，任他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然后他看见在那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外，有道人影一步步缓缓向他走进过来。他望着那张在视线中渐渐变得清晰的面孔，内心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绝望所充斥着，但是却又无可逃避。

“希……文……”

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五年前，他的乌利亚是不是也这样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步步走向自己，然后用那柄封印着星辰之光的利刃剖开他的身体，将他重新送回到黑暗无光的死亡之地。

是了，一定是这样。

你应该诅咒他，怨恨他，用这世上最冷酷的复仇来惩罚他，因为他亲手扼杀了你们唯一的孩子，掐灭了你所有的希望，他亲手为你编织了一场盛大的幻梦，又这场华丽的美梦亲手撕碎。

那耳膜上震动着恶魔的低语声，每一句都像是在蛊惑着他重新燃起仇恨的火种。他看到玻璃容器外的那张，他深爱着的，魂牵梦绕的面孔，他冰冷得仿佛只是一台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他的眼眸里不会倒映出任何人的身影，似乎也永远不会有人能够得到他的心。

“可就算是这样……”

萨兰望着那逼近自己胸口的利刃，忽然嘴角颤抖着，发出喑哑的笑声。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爱他，这一点，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希文’的眼中蓦然掠过一丝凶狠的冷光，可就在他的利刃刺向萨兰的一瞬间，锋芒刹那之间化作碎散的泡影在他眼前，那些萦绕在他耳边的蛊惑着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他感觉到那冰冷的营养液里有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正在包围着他。

接着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带着一丝隐忍的喘息声。但即便只是一声喘息也足够他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心头的狂喜立刻被巨大的惶恐所替代，萨兰挣扎着吼道：“希文！你怎么了？！”

就在刚刚意识混沌的那几分钟，他和希文的精神链接被不知名的力量完全切断，接踵而来的种种黑暗负面的情绪就像是五年前他目睹乌利亚被杀时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控制住了，并没有被对方所引导，一直到希文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眼前的种种幻象就像是一层层坍圮剥落的油画在他眼前慢慢倾塌。

他的意识完全恢复清明的时候，周遭已经交织了一片刺耳的警鸣声，佛提娜已经从一旁的辅控台上消失，全息投影里几乎全是信号中断失联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