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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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二小时的飞机，卡尔薇与特里休两人好好地睡了一觉，抵达横滨时是这边上午九点。

横滨临海，正如太宰治短信所说，虽是夏末，在白天时温度依旧较高，不过风也大，下飞机时倒是不觉炎热。

私人机停在事先与经纪人约好的地方，出于隐私保护的考虑，离预订的酒店有一段距离。卡尔薇两人先到酒店放好行李，经纪人与当地的投资方活动方一一取得联系，在等待的时候，两人已经换好了衣服。

“古岛雄夫先生说他很欢迎你的到来，已经预订了今晚的晚饭，特里休小姐。”

经纪人放下电话看过来。

“我知道了。”

特里休转头问卡尔薇：“时间还充足，你说的那家spa馆定好没有？”

“当然。”

卡尔薇定的那家spa美容馆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闹中取静，价格不菲，胜在内部环境与服务。她十分懂得享受，第一次来横滨出差时就在这家美容馆办了最高级别的卡。

“给乔鲁诺打工可真好，”在车上，特里休感慨，“钱多待遇好，关键是他不像这世上79%的老板那么傻逼。

卡尔薇想了一下几个刚过三十岁，头上就快地中海的干部，没接前半句，“你这个数据怎么说？”

“还有1%是正常人。”

“那剩下的20%？”

“是傻逼中的傻逼。”

好像挺有道理。

卡尔薇看了特里休一眼，粉发女人的面容年轻姣好，如果换一身校服，和那些还在读书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然而事实是，她已经在最能见识人性的名利场里浸了好几年。

就算被passione保护得再好，也不可避免地见到腌臜丑恶，因此她对特里休略粗的用词不意外——她们本就是可以直言直语的关系。

卡尔薇凑近了些，“你见到过什么‘傻逼中的傻逼’？有那种人，你跟我说。”

“不是我，是一些听说的事。”

特里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些人不敢拿我怎么样。”

听她这样说，卡尔薇打消了动手的心思。

就在这时，手机传出轻震，是心操人使打来的电话。

“你到横滨了吗？”

“已经到了，刚在酒店安置好，准备去做个美容。”

那边轻笑一声，“行。我刚刚接到工作通知，下周二要来横滨出差两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下周的话，应该是我工作最忙的一段时间，”卡尔薇顿了顿，下周是演唱会现场的布置与彩排的主要阶段，“我这次工作的性质比较特殊，约饭估计要看情况了。”

“没事，那就下周再说。”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喊了一声，心操人使应声，过了几秒，才回这边：“我要先干活了，忙完跟你联系。”

“好的，工作加油。”

“嗯哼。”

挂了电话，卡尔薇转过头，不意外看到特里休探究的眼神，她主动说明：“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日本静冈工作。”

特里休点点头，“难得看你有异性朋友。”

“我同性朋友也少。”

“也是。”特里休笑了一下，突然问道：“乔鲁诺知道他吗？”

“他昨晚知道了。”

特里休欲言又止。

卡尔薇看了眼她神情，只觉她对自己与乔鲁诺的误会颇深。

她和乔鲁诺，并不是外人看来的，教父与金丝雀、情人的关系。

但如果真解释起来，要比那些都复杂得多——而且牵扯到许多彼此童年时的事情。

她不愿意去回忆二十岁之前的人生，或者说，是不敢。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移动，不多时，已经到了美容会所的门前。

于是二人适时地打住了话题。

下车之后，被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服务人员一路迎到更衣室。卡尔薇刚脱下外衣，便听到特里休压抑的一声低呼——在她意料之内——“天啊，卡尔薇，你背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美容馆更衣间内暖光明亮，照得红发女人皮肤莹白如凝脂，顺着优美颀长的脖颈往下，在肩胛骨附近的位置有一块暗红色的疤痕，就像一张上好的画布被人弄了块污渍，十分扎眼。

卡尔薇侧着身往前方的镜子看，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五个月，这道伤疤也没淡，的确让人头疼。

那是她刚“辞职”一个月，来日本旅游时，因为街头一场无差别攻击事件所导致。

现今社会，大多数人都拥有了特殊的能力，有人选择用它来保护世界，也有人选择用它来摧毁破坏。虽然经过了较长时间的过渡，目前，世界各地依然存在“超能力犯罪”的现象。

卡尔薇是在制止那名罪犯将攻击方向对准一名小男孩的过程中受伤的——并不是能力不足，虽然她的能力更适用于近身战，但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经建立了一套自己的中长距离战斗方法。

她是因为那个小男孩……长得实在有些像童年的乔鲁诺。

因此，才会在那一瞬间走神，然后被罪犯从胸口装置发射出的炮火擦伤。

是的，仅是擦伤，因为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名职业英雄救下了她们。

…

卡尔薇回过神，看到特里休一脸忧色，笑着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虽然看着严重，其实没伤到什么。”

“可是这个……你有没有考虑过修复？”

“实在不行就换皮，”卡尔薇无所谓，“而且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方法，用纹身贴。”

她眨眨眼，“我定制了一些花纹装饰它，还挺好看。”

特里休：“……”

行吧，是她低估了眼前女人在“爱美”一事上的造诣。

差点忘了，她曾经甚至要给替身定制礼服，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几个小时的美容护理结束，两人将事先带来的礼服换好，特里休很快就见到了那纹身贴。

的确非常契合伤疤形状的花纹，装饰好后，乍一看仿佛从肩胛骨中间绽放出一朵娇艳的玫瑰，红与白的对比极鲜明。

而卡尔薇从罗马别墅里带来的礼服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点，选的是丝缎面料，柔软贴肤，微妙地介于苍蓝与烟灰之间，款步缓缓间，那伤疤看起来就像绽放于荒原上、独此一朵的玫瑰。

特里休险些看呆了，拿出手机喃喃道：“我要拍给乔鲁诺……”

“不用，等我把定的纹身贴用完，不然这趟回去他绝对会用黄金体验把疤去掉，那样很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