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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收不上来,就白瞎了这段时间我们大嫂子的栽培。”韦湘故意把朱颜说得老些。
“大嫂”和“大嫂子”听起来就是“姐姐”和“大姐”这样的差异,硬生生地把朱颜变成了个膀大腰圆的女人似的。
但朱颜宅心仁厚地放过这称谓的微妙变化,手指扣着桌角,思索半晌:“叫周叔和你一起去,他熟悉一些。”
“再带上几个壮实些的伙计,兴许有体力活。”韦湘说。
“不要动粗。”朱颜叮嘱。
韦湘点头。
“叫你亲自去是不妥,但你主动请缨我也不好推诿。”
朱颜斟酌,她不敢相信韦湘看了半个月账本就无师自通地会催租,触类旁通聪明得像是被点化过的仙人。
但是眼下也确实需要人去催一催才好,看看整个家里,其他一些伙计资历没有卫石老,也都去得七七八八,被卫石气回来,再老些的就是周允业和一些老掌柜,出谋划策也没把租催回来。
如今想想除非自己亲自过去和卫石说一说二,但是她亲自去了反而显得秦家弱势,如此一想竟然还真的是韦湘去最合适。韦湘自己跳出来,是秦家瑟瑟缩缩一潭死水中的一朵奇葩,激起来天大的浪花。
知道的说是秦三奶奶有本事,毛遂自荐有法子。不知道的说朱颜没办法,推出一个出身不好的丫头片子来胡搅蛮缠。
虽然真实境况也确实是后者,但在座诸位谁敢这么说?说出来要被朱颜把舌头扽下来,于是闭口护舌头,谁也不敢多说一二。
点了几个机灵的伙计跟着她。韦湘看他们身强力壮,心下放心了些,想要对朱颜立下军令状,但又怕出点儿什么意外,便少言寡语地走了。
跟随她的有五六个伙计,她没有仔细数,身旁陪着的是周允业,周允业陪着,又有个伙计驾车,后面又是一堆人,慢悠悠地又往村里去。
身侧挂着的玉盈盈地散着柔和的光。
“好嫂嫂,我的尸首不大好看,你叫人去找了就是了,自己不要去找了。”
“无妨。”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嫂嫂”这个称谓,志得意满地在车上和卫燃闲聊。周允业也想和韦湘说话,两个人说着两个世界的话,夹在中间的韦湘累了一路,到半路假装自己睡着了。
去村里不必半路休息,起早出发,中午的时候正巧赶上了午饭。也或许是那马被催得口吐白沫,也或许是驾车的人打算偷懒,韦湘本打算直接叫人上山去找卫燃的尸首,但马不能再跑,人们也灰头土脸,于是休息了。
在村里,秦家照样有一处大院,有管家照看着,没什么人。比不得在城里的院子,在村里人看来也相当厉害。她挪着步子进去的时候有不少孩子偷偷看她,笑话她是大脚。她置若罔闻,她年少的时候逃过邱婆的鸡血和裹脚布,到如今也一点儿不后悔,总归是自己的选择。
她亲自去看了卫石,卫石家在村里也算是富庶,房屋都有根基。这村里从前有荒了的房子,泼盆水上去就轰然倒塌,有根基的房子都得拉来大石头,又要费力烧砖,所以能住着这样的房子,想必从前境况不错。
进门,一股冲天的酒气险些把韦湘推出去。杂鱼集市的人喝酒都是绵软的,喝多了是另一种味道,不像这北边的人喝酒辣嗓子,酒劲儿大,喝多了那味道也直扑天灵盖。
“卫石。三奶奶来瞧你,你怎么还在喝?”周允业便过去,在炕上找到了喝得一滩烂泥的卫石。
“我起不来,见过,见过三奶奶。”
卫石打了个嗝,便哭了起来:“三奶奶不知道啊,我儿命苦啊,出去一趟,就再也没了……昨个,昨个还给我托梦啊,说是叫老虎叼走了,死得不安心啊……连投胎,阎王爷都不收……我儿命苦啊!”
韦湘拣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
“你没想想怎么上山把尸首找回来,叫人入土为安?”韦湘拣了炕上的鸡毛掸子掸了掸自己所靠的桌子,乌泱泱洒下一大片灰来,呛得后面几个伙计挤眉弄眼。
“我找了,天天找,找不到。”卫石一骨碌爬起来,哭得昏天黑地,“别人说我没出息,我就这一个独苗苗。我以前脾气不好,他走那天,我还不讲道理地打他,三奶奶,你说我这心里怎么好受?”
“嫂嫂,我死的那天,我爹还因为我想去跟戏班子跑生我的气,把我揍了一顿。”卫燃解释,语气里听不出怨怼来。
“我知道。”韦湘又摆出了从前招摇撞骗的神婆模样。她从前主业卖馄饨,副业跳大神,她爹也没少跟她急赤白脸,但她是个姑娘家,她爹不能把她摁在炕上揍一顿,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戏班子有风光也有落魄,还是家里有片地稳妥。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家孩子稳稳当当过一辈子。”韦湘说。
卫石眼睛一亮,噗通一声从炕上栽下来,规规矩矩给她叩了三个头:“奶奶怎么知道?我可没跟别人说我怎么就打孩子……”
“不是什么大事,一猜就是了。”
“我怎么办?我儿才十来岁,连个媳妇都没娶就没了?他成了孤魂野鬼,我这……我这……”
“您可别在这儿埋怨自己,天灾人祸的谁知道呢?三奶奶来,就是要叫你振作起来,可别天天活得不像个人,你儿子游荡在人间看见你这样,还指不定多难受呢!”周允业说。
“我也想,不瞒奶奶说,我从前手底下的活,哪样不是最好的?老太太在的时候,每年年底有个大考,就考我们这本事,我年年拔头筹,可我——一想起我儿来,脑子也不顶事了,身子也不归自个儿管了,我这心里难受得慌,”卫石每次其实都是这些话,但是韦湘一句说出戏班子,他就感觉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慢慢挪起身子,往炕沿边儿一靠,酒劲儿过去了,说话口齿清楚了不少,“谁不知道活人的道理?想得开就是想得开,做得出倒是另一码事了。我一想到我在这儿有房子住,有东西吃,想起我儿子孤魂野鬼,没个归宿,我烧纸都指不准烧到哪儿去——”
“活人总有活人的活法。”周允业劝道。卫石摸摸肚皮:“是这个理。道理谁不懂?今年我是真交不上来,大奶奶仁慈,年年放我,我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人,看我家里有什么可抵用,就都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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