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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聿皱眉:“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欺负到你头上,告诉我,明儿我就带陈万万去办他。”
“没有……”
水琉贴在秦聿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到底是没落下来。
“秦聿,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工作吗?如果觉得难受,那就歇歇,出去玩一圈,别把自己逼的太紧,劳逸结合。”
他以为,能让水琉不高兴的只有工作。
秦聿向来支持水琉工作,因为是在为水琉长远考虑。
他养十个水琉也轻松,可他从来不会说“你别工作,我养你”这样的话,他只会动用所有关系,让水琉工作更顺利。
人都是有惰性的,好多女孩子沉溺在“我养你”的美好骗局里,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秦聿不会让水琉输,当然,也不会逼她工作。
水琉什么都懂,可是,折磨她的,从来都不是工作,让她窒息的,正是他对她的好,还有家人无休止的纠缠。
她挣扎在这个怪圈里,怎么努力都徒劳。
“秦聿,别对我太好。”
“对你好还不乐意?”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秦聿摩挲摩挲她的小细胳膊,轻笑:“好了好了,外面怪冷的,进去吧。”
水琉瘪嘴,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态。
秦聿牵着水琉:“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刚我猜了一路,好在没事。”
水琉默默跟在秦聿身后,抿了抿嘴,白净如瓷的脸越发苍白。
她死抓着秦聿不放手,就仿佛是抓一根救命稻草,可她也明明白白知道,救命稻草终究无法救人。
今晚的事情,再次把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给打回了原形。
很多委屈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她想跟秦聿说,对她好点,多给她点安全感,哪怕说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也好,总之,让她心里有所寄托,可终究是说不出口。
太卑微,也太害怕被拒绝。
年少无知无谓的时候,总能一往无前,几次三番被拒绝也可以笑脸相迎。
然而,越长大越是无法接受失败,畏缩不前。
越渴望越害怕。
秦聿真的拒绝了她太多次,也打过她太多次脸,她特别害怕自己的苦难被轻描淡写。
以前她也试探性的跟秦聿说过家里的情况和苦处。
秦聿当时怎么回应的?
他只是冷笑着说:“我不关心你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不能成为你欺骗我的理由。”
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说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幸福的人并不是难事。
古代女人都说“良人”、“托付”这一类的词汇,放在现代,也适用,不过不是身家性命的托付,而是心灵归属的托付,有个牵挂。
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让自己牵挂的,那太可悲,也太孤单。
她想把自己的心托付给他,那必须是一颗干净纯粹,坦然勇敢的心,而不是一个挣扎在泥泞里,都快窒息的心。
要强,会成就一个人,也会毁了一个人。
最后,除了用坚硬的外壳伪装自己,她还能做什么呢?
走了这一路,水琉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等进了屋,整个人平静不少。
秦聿狐疑问她:“真的没什么事儿吗?”
水琉轻笑摇头:“没事儿,大约就是夜晚容易瞎想,忽然很想见到你,看到你就好了。”
秦聿不相信水琉真的没事,他了解水琉,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事儿而半夜过来找他的女孩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让她不开心了。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他也没多问,想着明天自己调查。
水琉垂眸:“那个,我今天可能要借住一宿。”
“嗯??”秦聿惊的瞪大眼睛。
“不行吗?”
“行的,行。”秦聿耳朵肉眼可见的红。
水琉怕他误会,赶忙追加了句:“我住客房。”
客房?他猛地抬头看她。
不知道为何,秦聿心头竟闪过一丝怪异,明明他每次去水琉家里也都是睡客房,可是,水琉主动提睡客房,还是让他震惊。
除去震惊,其实更多的是失落。
水琉摆了一天的pose,晚上又跟亲妈吵了一架,此时身心具疲,只想休息。
抱怨、诉苦什么的都省省吧,没有谁真的能感同身受,祥林嫂式的抱怨只会徒增笑柄罢了,伤口还是得自己舔舐。
水琉问:“你家里有多余的洗漱用具没有?”
“有,我一会儿给你送去。”
“好,再借我个T恤,长款的那种。”
“嗯,好。”
水琉又轻轻的抱了一下秦聿,转身进了客房。
秦聿兀自站在原地半天,茶色眸子微暗,就连蓬松的头发似乎都有点塌。
站了半天,他才慢吞吞转身去衣帽间,拿起一件没穿过的长T恤,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唇,又放回去,鬼使神差的找了件自己平时常穿的。
水琉脱掉高跟鞋,把包甩在一边,愣愣的坐在床上,有些晃神。
她忽然心头涌上莫大的失望,这失望主要来源于自己的妄念,也许,她从开始就在勉强。
一个恋爱脑,你能指望他?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秦聿是个真洁癖,他从不允许陌生人进门,家里卫生都是自己亲手收拾,地板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水琉也是第一次住在这里。
之前有一次,水琉想留宿来着,不过被秦聿赶了出去,半夜。
大约是她签工作室前夕。
当时她知道姑姑把她当情妇培养,开始有意识的拉开跟秦聿的距离,为了断绝自己的心思,特意接下一部去南方拍摄的电影,就跟盛棠合作的那部。
因为她是新人,什么都得学,非常忙,忙的忘了时间。
有一天收工,她听工作人员说:“干咱们这行忙的都没生活,今儿我才想起来,昨儿七夕。”
水琉猛地抬头:“昨天七夕?”
工作人员被她吓了一跳,愣愣点头:“是啊。”
水琉当即买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
初八,也就是当天,是秦聿生日,秦聿的生日就在七夕后一天。
虽然当时两个人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每年七夕,水琉都会提前一天送秦聿生日礼物,暗藏小心思,八号生日当天,秦聿会跟他朋友一起去庆祝。
那年,水琉忙的连七夕都忘了。
水琉连夜飞回北京,给秦聿打电话没打通,又给曲淮生打电话,曲淮生说今年秦聿没过生日,水琉问他为什么没过,曲淮生含糊其辞,水琉直接去了秦聿公寓。
秦聿坐在地板上,身边都是易拉罐啤酒,看到水琉进门,他冷笑一声,满是嘲讽。
“我还以为你扎根横店了呢。”
“生日快乐。”
秦聿却只是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水琉赶忙看了眼手机,10:49,没有过十二点,是他的生日没错,虽然晚了点,好在来得及。
“是八号。”她小声说。
“不是。”
她从来不会在八号给他过生日,她一直都是在七号给他过生日。
秦聿梗着脖子,白皙脸颊在酒精作用下微微坨红,他酸溜溜挑衅:“你急匆匆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那你可以在电话里说。”
“你电话打不通。”
“所以,如果电话打通,你根本就不会回来?”秦聿显然气炸了。
水琉默默低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你昨天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等了你一整天。”
“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
水琉没有多说,那天她拍了一天的戏,晚上又坐飞机赶回北京,累的腿都跟没知觉似的,连吵架的气力都没有。
秦聿妈妈是个浪漫主义色彩的女子,因为秦聿是七夕后一天生的,所以年年过农历生日。
问题是,现在大家一般都用阳历日期。
秦聿却觉得水琉敷衍她,如果喜欢他,不可能连他生日都不记得。
很多孩子身上都有父母性情的影子,秦聿从小在妈妈身边时间多,性情多少受了影响,骨子里是有点恋爱脑的,虽然他死不承认。
偏偏,水琉是个表面深情,实际上,最懂得保护自己的人。
秦聿任性惯了,他才不管这些。
“你忙,全天下就你最忙,你忙的连我生日都不记得,你还不给我准备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回头补给你。”
“我缺你那点礼物吗?我有钱,我自己会买。”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戳中了水琉的自尊,她确实没钱,每年给他准备生日礼物都要攒很长时间的钱,虽然尽了她最大努力,然而,礼物跟他朋友送的比起来,也没什么特色。
她冷脸下来:“秦聿,你不觉得你这么跟我发脾气很好笑吗?我是喜欢你,可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根本没有义务必须回来给你过生日,作为一个普通朋友,我半夜飞回来给你过生日已经是情谊深厚,你这样闹,很不可理喻。”
秦聿本来在痛斥水琉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忽然听到这样的话,都懵了。
他嘴唇颤了颤,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你走啊,我稀罕你来?你现在就走。”
水琉果断走了,凌晨,她直接打车去机场,又飞回了拍摄地。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门,秦聿就后悔了,追了出去,没追上,还惊动了交警队。
那件事之后,水琉再也没有半夜来过秦聿家,更别提留宿,大约产生了心理阴影,就总觉得会被半夜赶出门。
这次,是水琉第一次在秦聿家留宿,想到这些,一时百感交集。
“想什么呢?”秦聿抱着T恤和洗漱用品进了屋。
水琉掩饰着摇头:“没想什么。”
她赶忙站起身去接秦聿手里的东西,秦聿看到她光着脚丫,忍不住皱眉。
“坐着,我去给你拿拖鞋。”
秦聿家里就只有一双女式拖鞋,特意给水琉准备的,虽然水琉不经常过来。还有牙刷水杯,秦聿买的时候都是成对儿买的,甚至卸妆水都有。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仿佛就为某一天,她忽然过来做准备一般。
秦聿给水琉拿来拖鞋,蹲在地上,好好给她穿上。
一边给她穿鞋,一边叨叨:“你看我都特意给你准备拖鞋,你却把我的拖鞋扔了,没良心。”
水琉抿唇,含糊回了句:“我回去就给你准备。”
“还要原来那款,一模一样的。”
“好。”水琉随口答应下来,跟秦聿说:“你先出去吧,我想洗澡。”
“啊?哦,行,你还缺什么跟我说。”
“好,你早点睡。”
秦聿有些讪讪的离开客房,还是觉得别扭,就是,眼前的情形跟他之前预设的情景好像不太一样,他以为水琉第一次留宿,一定是去他房间的。
大约是因为水琉主动习惯了。
秦聿揉了揉头发,去客厅打开电视,看熊大熊二。
他最近迷这个动画片。
只是,明明剧情很好笑,他却诡异的没什么心思放在动画上,注意力都被客房紧闭的房门吸引了,时不时瞄一眼。正这时候,担心他这边出事的曲淮生发来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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