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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区警察在缉捕薄慎容归案的同时,还在住院处门口按住了刚从安全通道里溜出来,想要借机趁乱逃走的宋保国。
他吓得?要?死,仓皇地想要从花坛边蹿过,试图逃离抓捕,可常年吸毒的身体又怎么敌得?过整日勤于锻炼的警察,当?场就被掐着后颈拎回来,站在台阶边上等总局派人抵达现场移交罪犯。
毕竟抓到通缉犯这件事,对他们这个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成绩的小派出所来说,实在是太振奋人心,所以丝毫不敢大意,更何况顺手还逮了一个在平日里对他们的成绩也同样意义非凡的毒贩,双喜临门的快乐让警察同志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是好人……哎哎,轻点儿轻点儿,疼疼疼……”
宋保国扭动着干瘦的手腕,企图跟警察讨价还价。
“啧……好人?”戏谑的声音传来。
宋保国闻声看过去,顾不上理会被警察从口袋里搜出来的土料子。
为了躲避医院楼道里的烟味儿,顺便等薄慎言从抢救室出来,段浮便跟着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其余患者家属一块儿探着脑袋打量旁边儿的实时情况。
他戴着口罩挑挑眉,倚在住院处门口的石柱边轻咳一声,侧头瞟了一眼那个猥琐宵小,郑重其事地向警察同志说道,“警察叔叔,我只是去楼道里抽根烟,他看到我,就打了我一拳,就在这儿……没想到还是个毒贩,好可怕啊……”
他稍稍拉下一点口罩,指指自己昨晚被薄慎容在慌乱之中打到的淤青颧骨,面露委屈,“现在还疼呢。”
长相极具攻击性的漂亮男人但凡露出一点示弱的模样,都会让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警察看到他的脸后,又紧了紧抓着宋保国的手,痛得?他嗷嗷直叫。
“我?我他妈的可没有打你!”
宋保国大声叱骂着段浮,“你他妈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干嘛无缘无故说我打你?!”
段浮的睫毛漆黑,眼裂锋利,瞥人的时候不觉叫人心生胆寒,“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说自己是好人呢?”
“嘿——你他妈的——”宋保国被判过几年,出了狱也不怎么害怕进去,反正翁林有办法把他弄出来,刚刚被抓前的那种慌张完全是下意识,此时跟段浮杠上后,也不怎么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小白脸儿,你他妈敢这么跟我……”
他还没骂完,却突然皱皱眉头,反应着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嘶”了一声,盯住段浮迟疑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刚说完,宋保国就被警察啪地一下拍在后脑勺上,吐槽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搭讪。”
宋保国:“………………”
终于想起了段浮是谁,宋保国恍然大悟,双手的活动范围被手铐桎梏,要?抬只能一起抬着,咬牙切齿地指向段浮。
警察同志又了给他一拐子。
被怼得肋间生疼,宋保国恶狠狠地瞪了段浮一眼,“呸,我知道你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干什么勾当!”
“哎——?先生慎言,我可是遵纪守法的纳税人。”
良好公民段浮微微挑挑眉,双臂环胸朝宋保国扬了扬下巴,不认同地纠正他的说法。
宋保国顿时闭嘴,他要?是把段浮扯出来,非但这小滑头可以全身而退,他自己反而却会罪加一等。
想到这里,他恨恨地瞪了段浮一眼,心中默默记下这笔账。
段浮是故意要暴露自己的脸,让宋保国认出他来。
在北城的时候,两人时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也大概知道对方的长相模样,但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更何况代表沃家行事的段浮,多?年来在这些走私生意场里尤为出名,在他手中是别想多赚一分钱,甚至反倒被他吃得?死死的,讨不到半分好处,却又不得?不依赖他的资源。
段浮知道宋保国进了看守所后,肯定要?想办法装出重病不治的样子来进行取保候审,届时他就会将消息不惜一切代价地传给翁林,等到翁林解救宋保国时,肯定要?专程来报复他沃家。
宋保国进过监狱,累犯无法缓刑,更何况他还是个毒贩,想要把他的上线拽出来,只能靠入狱的宋保国当个诱饵,让翁林主动来弄沃家,段浮才方便下手,给自家兄长一个立大功的机遇。
他的小脑瓜滴溜溜地转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从后面朝他默不作声地凑近。
温热的呼吸自颈侧传来,吓得?段浮倒吸口凉气,蹭地一下就想要跳开,没想到被人钳着腰一把扯到了反方向,闷头砸进坚实的怀中。
“我一分钟看不到你,你就能给我蹽出这么远是不是?嗯?”
不知道沃野掐到了什?么地方,段浮脸色倏地一变,连口罩都遮不住的薄红瞬间浮上他白得反光的皮肤。
“…………这,这不是在医院呢…………”见情况不对,段浮也硬气不起来了,连忙挤出几分笑意讨好正处在发怒边缘的炸毛狗崽子,“再说我也不算乱跑……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已……”
沃野噘起嘴,怒意横生地呵斥道:
“你放————”
段浮凉凉地瞅他一眼,沃野好不容易生出的底气顿时土崩瓦解,他急忙咽下那个“屁”,谄媚地笑笑,“……放心,老婆啥时候回去,我就啥时候抱老婆回去,来,亲一个。”
段浮:“………………”
警察同志:“………………”
宋保国:“………………”
这边“唠得?”热火朝天,那头儿的薄慎容属实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他真该刚一到了北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找他爸妈,借助他们的力量东山再起后,去报复原嘉逸也不迟,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性命被牢牢地掌控在警方的手中。
薄慎容不禁感到有点绝望,不过他相信琴莱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将他弄出来,到那时他一定不会再傻了。
几辆特警支队的警车闪着红蓝大灯疾驰进三院的大门,隔得?老远,祁胤就看到了被钳制住的薄慎容,他脱掉制服,从警车上跳了下来,皱着眉大步走到被两名特警接手的薄慎容身前,抬腿当胸一脚,将满身内伤的薄慎容当?场卷进花坛。
“唔……啊呃…………啊————”
薄慎容疼得不住低吼起来,他的眼睛被薄慎言防卫反击的时候大力戳在桌角,右眼|角|膜脱落,玻璃体损伤严重,此时遭受任何一点攻击,都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要抬手碰碰自己的眼睛,可是却被特警压着动弹不得?,只得嘶吼着缓解自己的疼痛。
矮丛里的栀子花被他砸出了个不小的坑,花香瞬时四溢,似是在抗争它们被薄慎容这样的肮脏东西触碰到,于是便拿出自己最有攻击性的浓烈香气,以此来熏得他头疼恶心。
祁胤接过制服穿回身上,低头整理袖口,云淡风轻地朝着特警扬扬下巴,“带走。”
警灯呼啸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主干路的尽头。
沃野搂着段浮看完了热闹,俯身将他一把扛在肩上,不顾段浮的挣扎,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大步往楼里走。
“老实点!他妈的,你现在胆子不小了,还敢随便拔针……”
段浮捂住自己手背上的淤青,心虚地扶着沃野厚实的肩膀笑眯眯道,“……一点儿都不疼。”
沃野斜了他一眼,抢过他的手背仔细瞧了瞧。
那长年累月都白得像欧洲人一样的皮肤颜色上挂着一大片渗人的乌青,情急之下拔掉的针估计是挺不忿,从而故意惩罚段浮,让针尖呈反方向的姿势撅出来,硬生生掀起一块皮肉。
“不疼个鸡毛,你掉根头发我他妈都舍不得?。”
沃野松开他的手,继续扛他往里走。
“哟,那少爷以前打我的时候也没看到您下手有多?留情啊……唔。”
不知道沃野做了什?么,段浮被强行阻断了口中还未说完的话,老老实实趴伏在他肩上不敢再吭声。
他们沉默地守在薄慎言的手术室门口,在病房里那个拥有着满眼期待和绝望并行的矛盾情绪的男人眼前,将脱离危险的薄慎言送进重症监护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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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了。
初夏的和风似乎不甘心被隔在玻璃窗的外层,送来两只通体漆黑的蝴蝶趴在窗前诱惑屋中人打开窗户,以此来迎接微浓的暖意。
那两只玉斑凤蝶都是雄的,后翅上有着修长的尾突,只有翅膀上带着两块白斑,它们躲藏在角落里微微振翅,拍落细不可见的鳞粉。
像是被它们挥舞翅膀时微乎其微的、连趴下都未必能听到的频率所吵到,原嘉逸僵硬了半天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没有回头,依旧垂眸搅弄杯子里温度早就变低的凉开水。
薄慎言刚恢复清醒,来自身体各处的痛觉便没有打算放过他,迅速席卷到他周身的每一根神经,叫嚣着让他将昏睡时所逃避的痛意通通补偿回来。
他没有吭声,慢慢眨动眼睛看着背对他站在桌前的那个男人。
能这样看着他,就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在缅北一起相处了十多?天,两个人一直待在黑暗里,可清醒着的薄慎言仍努力地将原嘉逸的每一个表情都留在了自己的记忆中,他担心少看一眼,他的人生便多遗憾一点。
“……嘉嘉。”
薄慎言动动干裂的嘴唇,轻微的刺痛昭示着唇周的皲裂。
原嘉逸又抖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半晌,他还是背对着薄慎言,但是却轻笑一声。
“…………啧,慎言,你看我出幻听了不是,”原嘉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拼命忍住不让它落下来,“……我又听见你的声音了。”
薄慎言红着眼睛,口中喃喃道,“……嘉嘉……是我。”
他的小刺猬怎么会这么胆小。
这么……可爱。
原嘉逸依旧站在那里不肯动弹。
他无助地眨巴两下眼睛,努力分辨着这声音到底是不是又来自他的心底。
“我好想你,嘉嘉……”薄慎言忐忑不安地低声唤他,“我好想抱抱你……就一下……一下就够了……”
他盯着原嘉逸后脑的发旋儿,眼皮滚烫,以为原嘉逸生了气,急忙解释道,“……其实……其实我就是说说,你别生气……”
薄慎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听的话才能让原嘉逸回头赏给他一个眼神,于是他纠结了半天,又继续说道。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哈,嘉嘉……我,我根本……根本就不想抱你,你别生气……我从来就没有过抱你的这个想法……”
原嘉逸指尖一顿:“………………”
肋间的疼痛导致薄慎言忍不住闷闷地缓了口气,他疲惫地阖上眼睛。
“对不起啊……我忘记在北缅跟你说过的话了……”他的状态还是很不好,说几句话就会有点微喘,只能停一停再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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