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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赵子晋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滚出来,不经意一颗划到眼中,眨眨眼,继续盯着瑶华宫,他在等周萱。
周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看那个全神贯注等候周萱的青年,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靠近的脚步。表哥是彻底被周萱迷惑了,便是自信如周苇,也察觉到了危机。唯有将周萱远远嫁出去,她才有走入表哥心中的机会。
肩头被人一拍,毫无防备的赵子晋浑身一震,期待又惊喜地转过头,“萱表……怎么是你?”两道浓眉皱起,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表哥,我有话要对你说,我……”
赵子晋毫不犹豫地打断周苇的倾诉,“我没空跟你闲聊,公主,我正当值呢。”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周苇在心中演练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话就这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她本能地捉住赵子晋的衣角,对上男子转生后愤怒的目光,抖着声音道,“她不会来的。”
“你说什么?”赵子晋握住周苇的肩,不敢置信地低吼。
周苇抬头,含泪的眼睛里带着恨意,“周萱她不想来见你,她让我帮她带话,便是你去求父皇赐婚,她也不会嫁给你的。”
男子脑袋一懵,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周苇用手绢擦拭掌心的汗水时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不相信,定是你逼萱表妹,不许她来的,对不对?”周苇有前科,他就亲眼见过小小年纪的她将宫中丽妃推到在地上,对着周萱,更是大呼小叫的。
“不是的,表哥,我从未欺负过周萱,真的!”周苇一下子跳起来,捉住赵子晋的手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刁难周萱的是母后,我从没有指使宫人去对付她,更没有仗着嫡长姐的名分惩罚过她。还有丽妃跌倒,是我母后让我推她的,她可能有了……”
“够了!”赵子晋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按在周苇的肩头,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盯住面前的少女,“看在你是我亲表妹的份上,我最后一次劝你。别把心思打在我身上了,我不会娶你,你母后也绝不会同意。至于宫中的争斗,我奉劝你不要插手其中,你若是执迷不悔,那就绕着周萱,懂吗?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赵子晋走了,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周苇站在太阳下,却仿佛泡在冰块中。
“公主,您怎么在这里,皇上和皇后娘娘让您去坤宁宫。”大宫女思琴大汗淋漓地跑过来,“出事了,清谷先生不愿当太傅,正向皇上辞行呢。”
“他要走就走呗。”周苇满不在乎,她连老头的样貌都没看清楚。
思琴几乎要给自家公主跪下了,“公主,您忘了,您今天课没上完就离开了。”她小心提醒道。
不情不愿地周苇终于姗姗来迟,“女儿给父皇母后请安。”行礼完毕她直起身子,看到一个老头立在自己前面,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混账!还不跪下!”饶氏向来好脾气的晋安帝都忍不住动了真火。
见周苇一脸茫然,赵皇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孩子想来是被外头的太阳晒晕了,清谷先生可是你的太傅,苇儿,还不快向清谷先生行礼?”
被自家母后一瞪,周苇愈发生气,正要勉强跪下向这不识趣的老头儿行礼,就见他两步闪到一边,摸着胡子,“老叟可不敢当太傅一职,况且公主心中有怨气,本不情愿,又何必勉强?”
“皇上的厚爱,老叟受之有愧,实在不敢当。”他瞥了一眼周苇,“况且这皇家女子气度非凡,老叟一介草民,实在怕误人弟子啊!”
周萱着急起身,“先生何出此言,您是当代画坛的丹青妙手,我们姐妹能得您指点一二便收用不尽了,哪来误人子弟一说?”
赵皇后端坐在上首,看女儿满脸不屑,清谷老头也是倔强难缠,非要摆太傅的架子。她心中有些烦躁,周苇皇家公主怎可能如平民百姓一般对师傅叩头问安,不过一个连科举都不敢考的穷酸书生,架子摆得倒比德高望重的太傅还大。
恐这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头出宫败坏女儿名誉,赵皇后凤口一开,“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说来都是本宫这不成器的闺女,堂堂皇家公主竟然为了一块颜料、一张画闹起了别扭,累得先生见效了。晋阳,你可知错?”
周萱一愣,愤懑起身,“女儿不该在皇姐颜料砸过来时闪躲,更不该默许宫女出声询问,在皇姐愤然离开文渊殿前,女儿应该拦住皇姐,女儿知错。”
“够了!晋阳坐下,皇后的心,也太偏了,毫无国母气度。”晋安帝冷冷一瞥赵皇后,扭头对上清谷先生怜悯同情的目光,不由嘴角一抽。“让先生见笑了,先生是隐士高人,将先生拘束在宫中,朕心里也过意不去。
好在求学也不必日日当面询问,晋阳日后在绘画上有何疑问,大可以写信询问清谷先生,先生闲暇必会回复。请看,这样可行?”
清谷垂首应是,他虽不敏,也知道不能把皇帝给得罪死了。对于周萱,他本来很看好,但现在嘛,这个颇有灵性的姑娘怕是没多少精力作画了。
钱公公禀报,“皇上,惠妃娘娘身体不适,请了太医,恐是有了身孕。”
见晋安帝浑身一震,赵皇后心中一疼,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皇上了,您还是快去看看惠妃吧。”她手持美人扇,掩住脸朝奶娘使了一个眼色。
晋安帝下意识地点头,看向下首惊坐的周萱,“晋阳跟父皇一块去看望你母妃吧。”
“是,父皇。”周萱顺从地朝赵皇后告退离开。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看皇后脸色。
路上,晋安帝拿出一个荷包交给周萱,“你母后的话,别放在心上,她糊涂,父皇不会放任她欺负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周萱好奇地打开荷包,掏出一块小小的玉饰,“咦,是麒麟啊。”白皙的小手抠抠玉上的红色脉络,却不经然一阵剧痛袭向额头,晕倒在晋安帝怀中。
“萱儿,你醒了。”
周萱眨眨眼,盯着熟悉又陌生的两张脸,“父皇,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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