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红颜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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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龙城所说的静室，是他平日冥思之所，设在东园冥羽堂地下。

小卿进了冥羽堂，步入内堂，转过一道屏风，墙上雕刻有一幅盘龙图，巨龙盘旋，栩栩如生。他在左侧一只龙睛上伸手一按，墙面分开，走了进去，墙面又缓缓合上。

如今小卿所处之地，仿佛是一间铺着精美软毯的小房间，房间的墙面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小卿伸手轻轻一按爷明珠，这小房间便缓缓向地下沉去，隐约的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小房间在地下落实，一面的墙壁开合，小卿走出去，步入一处极宽敞的静室。静室十分宽大，是利用天然地下石洞修缮而成。

室内很安静，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仿佛置身山林之中。四面墙上都镶嵌着夜明珠，室内很是明亮。左侧有宽大的石塌，石榻旁有古木的桌椅。桌子上有一套青瓷的茶具，纤尘不染，十分整洁。

正对着石榻三丈远左右，正是一个天然的青石谭，谭中清水中，金鳞一家快乐无比地生活着。小卿走到潭边，金鳞一家早已经认识小卿，游到潭边，对小卿吹泡泡。水中金黄的灵芝摇曳，散发出沁人心肺的幽香。

小卿和金鳞一家打过招呼，走到左侧石桌前，端正地跪下来。石榻右侧的青石桌上，白玉的支架上，摆着一根长约二尺的黑色藤棍。

这藤棍乃是傅龙城的拜兄白霆所赠，出自嘉兴。嘉兴盛产藤棍，并以此闻名。但凡稍有名望的人家，都以配备嘉兴藤棍为必须，藤棍多是用作家法。

傅家正式的家法，是祖祠里供的“惊龙鞭”，不过龙城甚少使用，平素责罚弟子，便是藤棍、马鞭、戒尺、荆条什么的，都是取自傅家寒日峰之上，虽柔韧结实，毕竟师出无名。

白霆为此十分惊奇，以傅家规模及这些最爱闯祸的弟子来说，怎能不多配备些嘉兴藤棍用以训责弟子，故此购买了一批极上品的藤棍，送给傅龙城家用。

傅龙城不忍心拂逆了白霆的好意，就收下来，赏了弟弟们几根，这一根，便放入静室之中。藤棍质地精良，轻重适中，柔韧耐用，打在肉上，痛入心扉。

因了这批藤棍，小卿等弟子，可是没少在腹诽白霆这个大师伯“多事”。

小卿跪在那里，目光落在藤棍上，便觉得身上隐隐作痛起来。小卿跪了足有一刻钟，才听见师父脚步声响起，忙恭声道：“师父。”

傅龙城走到石桌边坐下，小卿叩首道：“今日之事，都是弟子失察，才会得罪孙二夫人，害师父面上无光，请师父降责。”

傅龙城却是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道：“表姐一向如此，有几人能顺她的心意。当年她随父来傅家做客，我不满十岁，不小心得罪了表姐，她在你师祖面前告了为师一状，你师祖一怒之下，将为师重重打了一顿板子。”

说完一笑道：“十年前，为师仗剑江湖，又遇表姐，再次触怒于她，她又到你师祖面前申诉，多亏白大哥求情，你师祖才免了为师的板子，却也跪了足足三个时辰，至今记忆犹新。”又有些微微叹气：“那也是你师祖最后一次责罚为师。”说到此处，顿起慕孺之心，怀念起自己的父亲来。

小卿听师父谈起往事，十分好奇。还想多听师父说一些，可是师父只是自己出神，小卿也不敢细打听，只乖乖地跪着。

过了一会儿，傅龙城才回过神来，道：“孙二夫人这里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欧阳佩显受伤一事，你如何说？”

小卿垂头：“是徒儿之错。”

傅龙城没有说话，小卿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师父一眼道：“用徒儿去拿藤棍过来吗？”

傅龙城瞪了他一眼，道：“你若想挨板子，一会去知过堂领去，我这里可是没功夫收拾你。”

小卿诺诺应是，心里很是庆幸，看来这几日有了花师娘在府里，师父的脾气果真好了许多了，这都不曾打自己的板子了。

小卿跪着往桌子旁挪了几步，给师父倒茶，双手奉过去：“师父喝茶，小卿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小莫一顿，让他谨记着家里的规矩。”

龙城接了茶，笑斥道：“你也最好给我记着家里的规矩，没的等着板子上身了，才知道讨饶。”

小卿连道不敢。

龙城喝了茶，问道：“小莫来府中也有十多年了吧。”

小卿道：“是，十一年了。”

“小莫此去江南，拜祭她娘了吧。”傅龙城提起此事，有些叹气。

小卿也叹了口气，道：“是。这次是小莫第一次单独去祭拜娘。”

傅龙城点了点头道：“下个月欧阳世家借家主欧阳权寿宴，广筵天下武林，也给傅家送来请柬。”

小卿抬头看师父，假装不明白师父话中含意。

傅龙城便道：“小莫总是欧阳家骨血，有些事情也是无法逃避的，如今欧阳家既然已送来请柬，就让小莫回欧阳家去吧。”

小卿沉默了一下，才仄仄地道：“是，都凭师父做主，弟子不敢反对。”

“不敢反对？”傅龙城被小卿的模样气笑：“你最近是不是真得皮痒？师父吩咐的话也有敢与不敢的？”

小卿垂头道：“弟子怎敢质疑师父的话。只是……小莫委屈。”

傅龙城冷肃地道：“英雄在世，谁能不受半分委屈。况是生身之父，纵要他枉死，他也只能受了。”

小卿听师父如此说，不敢再接言。只是垂了头，分外没有精神的样子。

傅龙城倒有些心疼了，道：“你且起来吧，这里还有件别的事情要吩咐你。”

小卿谢过师父，站起来，依旧耷拉着脑袋道：“徒儿悉听吩咐。”

傅龙城淡淡一笑：“玉麒、玉麟都是傅家弟子，他们的亲仇，傅家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小卿这才抬起头来，眼眸一亮：“师父准许小卿实施玉女山清剿计划了吗？”

小卿回到喜悦居，步入正堂，小莫、小井、小和都在恭候。

小莫、小井见了老大，心里怦怦直跳，躬身道：“老大。”

小卿嗯了一声，道：“小和，请你玉麒师兄过来。”

小莫躬身道：“老大，今日之事，都是小莫之错。玉翔年幼，不知分寸，老大原谅他这回。”

大家都以为小卿要重罚玉翔，才会让玉麒过来。

小卿道：“今天的事，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淡淡笑道：“你们两个还敢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小莫、小井连忙跪下。

小莫道：“都是小弟的错。愿领师兄责罚。”

小卿看看两人态度，比较满意，微笑道：“你们可知错在哪里？”

小莫和小井对看一眼，都没有说话。小卿道：“今天的事情，虽然事有凑巧，总是你们平日处事不经心，处置不当，让长辈难做。”

小莫和小井垂首道：“是。”

小卿道：“师父虽然并未追责。那是师父体恤。咱们做弟子的不能让师长为难。”

小莫和小井垂首应是。

小卿道：“这事不可有下次。”然后道：“行了，我找玉麒还有事情要谈，这次到是没空打你们的扳子，各自回房去，跪到天亮吧。”

小莫和小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这次少不了被打个皮开肉绽的，忙一起道：“多谢老大宽责。”

玉翔心不在焉地在院子中练武。见了小和进来，忙迎上前道：“小和师兄，小卿老大可回来了吗？”

小和点点头道：“刚回来，吩咐我请玉麒师兄过去。”

玉翔惊讶道：“请玉麒师兄过去吗？”心跳差点停了。

小和道：“你可和玉麒师兄说过今天的事情？”

玉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玉麒师兄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哪里敢和他说。”

小和安慰道：“也许老大找玉麒师兄是别的事情呢。”

玉麒刚刚外出回来，在厅中喝茶。小和进来，躬身问安，禀告道：“玉麒师兄，小卿老大请师兄过去说话。”

玉翔在旁边扑通跪下。

玉麒奇怪道：“玉翔，你做什么？”

玉翔道：“小弟今日做错了事情。”

听了玉翔的讲述，玉麒不由皱眉，平素里玉翔总是迷迷糊糊的，胆子也小，凡事都要禀请师兄定夺的，今日这胆子倒是大了，敢自己做主意了。

玉翔道：“玉翔知错了，要是老大要罚，怎么办？”

玉麒轻斥道：“这事你为何现在才说？早些负荆请罪不是更好。若是老大真有责罚下来，哪个能为你说情。”转身要走，又停下来道：“你还跪着做什么，回屋里呆着去。等会回来，可有得你跪的。”玉麒深呼吸一下，轻轻叩门道：“小卿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