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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不是杜元栋带着老婆孩子去丈人家,却是海家老两口来到女婿家中。且一家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有一丝过年的喜庆,反而透着一丝沉闷和焦虑,显然是有事发生。
杜元栋抽着烟,脸黑得如同墨汁。他今年都快46岁了,在县长的位置也呆了好几年,本以为今年能靠着萧哥的关系动一动,却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想着想着,那成熟俊朗地脸上隐隐透出一丝恼怒和烦躁。
见儿子这样,杜父杜母既担心又着急。想到事情的起因,不禁气恼地瞪了儿媳海艳一眼。对于这个出身好学历高又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儿媳,农村出身的杜家两老平时都是哄着的,如今这样的反应,可见真的气狠了。
杜家的一对儿女都已经是十六七岁上高中的人了,又身在这样的家庭,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有些事情也都能理解了。这一次因为妈妈的错误,使得父亲事业上可能受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或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所以也只能沉默。
海艳也知道这一次是她做错了事,但这不能全怪她呀。丈夫年轻的时候就长得俊朗,要不那时候是副县长千金的她也不会看上来县里调查,农村出身,还只是一个小科员的杜元栋。
丈夫如今虽人到中年,但更成熟有魅力了,而且已经是一县之长,不知道有多少不要脸的想要往上凑。她也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所以更要把丈夫看得紧一些。
当时那个公社主任打电话来的时候话也不说清楚,只说是丈夫让注意关照的那个女知青出事了,马上就要结婚了,问怎么办。
她当时一听,以为是丈夫暗地里勾搭的哪个不要脸的骚.货,也没细问,直接想要骂回去。但怕那个什么主任再给丈夫打电话打到单位里,就忍着怒火回了一句“她要结婚是好事啊,结了婚就是有婆家的人了,你也莫再关注她了,也莫再为了她的事打电话了,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本来她是准备质问丈夫的,但一想反正那骚.货已经要结婚了,应该不能再来找丈夫了。再把丈夫看得紧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反倒是说了,影响夫妻感情不说,更重要的是,听那主任话里的意思,那骚.货是出了事才结婚的。万一被丈夫知道后帮了那骚.货,阻止她结婚,又重新勾搭在一起,那可怎么办?所以,还是不说好。就算以后丈夫知道了,那也过了很久了,说不定丈夫的心思也淡了,也说不定那个骚.货就认命了。
因此,等杜元栋第二天从市里开完会回来后,海艳对于这件事一字未提。反而对杜元栋更好了,驱寒温暖,十足关心。弄得杜元栋对妻子满意不少,夫妻关系也更和睦了。
海艳正得意于自己的策略成效,觉得自己虽外表不怎么出众,但却十分有智慧,是个有内涵的女人的时候,一通电话就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大约十天前,晚上7点左右,杜家人正准备吃晚饭,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海艳接起电话只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冷漠地说道:“让杜元栋接电话!”这句话带着命令的口吻,仿佛还压抑着怒气。
海艳以前是县长的女儿,现在是县长的老婆,本身中专毕业,又是部门里的领导。从来都只有别人巴着她的份儿,还没有人敢以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呢,顿时就很不高兴地说:“你谁呀?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再说一遍!让杜元栋接电话!”对面的男人似乎压抑着很大的怒火,也明显不耐烦了,声音透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使得海艳一震。
此时,杜元栋见妻子异样,就看过来,问道:“怎么了?”
海艳回过神来,将电话手柄一摔,大声气道:“找你的。什么人呀这是?打电话到人家家里,话都不晓得好好说,真莫教养。”
杜元栋见妻子的表现有些疑惑,等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那边的人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杜元栋,我是萧斌。”
杜元栋心神一震,狠狠地瞪了海艳一眼,瞪得海艳一头雾水,心里也有些冒火。
然而,海艳心里的火还没升起来,就被杜元栋一声“萧哥”和有些惊慌地道歉给“呲”的一下浇灭了。
海艳心底咯噔一下,能让杜元栋这样态度对待的“萧哥”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心里有些慌乱,刚刚她那样的态度,希望那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可惜,海艳的祈祷没有实现,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看着杜元栋只安静地听着电话,她隐隐听到了一声责问。
她看着杜元栋挂了电话后,又开始打电话,接通后只说找程主任,在等待那位程主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杜元栋的脸色很难看。
海艳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果然,等杜元栋和那位程主任通过电话后,他们夫妻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等海艳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和严重性后,这场争吵变成了杜元栋单方面怒火地发泄。而海艳再也不考虑自己的面子和身份了,也不再想丈夫出轨什么的了。她心底很虚,也很害怕。如果这件事不能够处理好,真的牵连到杜元栋的前途,恐怕杜元栋是不会原谅她的。
想到这些,海艳心里也很后悔,又埋怨那个公社的程主任当时不把话说清楚。就算不知道那女娃的具体身份,至少把杜元栋说的“一个好友的女儿”说出来呀,那样她说不定就不会误会了,至少会去核实一下。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十天杜元栋基本没跟她说什么话。只在前两天的时候告诉她,萧斌会在初二这天来县里,要他带路去穆家坪看那女娃儿,让她好好准备一下,给那女娃儿多备些礼。
海艳想要缓和一下夫妻关系,也想弥补,赶紧承诺:“一定备好礼。”又乘机说:“要不我去给萧斌和那女娃儿道个歉吧。”
杜元栋嘲讽:“当时萧哥交代我‘务必’要暗中照看好他女儿,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光道歉有什么用?你以为萧斌稀罕你道歉?”然后又不理她了。
海艳现在也是毫无办法,只有把事情给娘家父母说了,请两老过来一起想个办法。怎么说海父也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经历的更多一些,说不定有办法。这也是为什么大年初二海家两老在杜家的原因。
海父见气氛实在沉重,女儿又目光焦急地看着他,就咳了一声,说道:“元栋,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海艳的错,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现在不是生闷气的时候。”
杜元栋对这个曾经指点和提拔过自己的老岳父还是很尊敬的,灭了烟,勉强耐住性子问道:“那爸对这件事有啥看法?”
海父想了一下慢慢分析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想了想,也不是完全莫得解。这萧家女娃既然已经嫁人了,等萧斌来了,也就两种结果。要么离婚,要么认了这门婚事。如果离婚的话,萧家女娃就会背上二婚的名声,再嫁也不一定嫁得好,萧斌肯定会迁怒元栋没及时照顾好他女儿。所以最好的还是让萧斌接受这门婚事。”
“萧斌肯定不会认这门亲的,至少现在不会,不然的话就不会那么生气了。”杜元栋对海父说道。
“你不是说男方是穆卫军么?穆卫军是我们陵绛县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只要没有意外,前途不可限量,其实也不是完全配不上萧家女娃。”海父说道。
杜元栋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才说道:“穆卫军在我们陵绛县的确是个人才,我也相信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莫忘了,萧斌的父亲是哪个!那可是萧抗战将军!凭萧将军在部队的影响和人脉,凭萧斌比我还小两岁的年纪就当上了书记处书记,蜀南省实际上的二把手。那些军界、政界权贵人家的杰出青年还不是随萧斌给女儿挑?那些人只要自己挣气一些,以后的成就,哪个比穆卫军低?何况萧斌对他这个女儿既愧疚又疼爱,只想把最好的送到她面前,只穆卫军农村家庭出身这一点,就够萧斌直接否定了。”
海父皱眉,虽然他说有两种结果,但心里更倾向于“接受”这一结果的。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要说穆卫军配得上萧家女娃,是有些勉强。但他以为萧斌这样的人晓得“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也爱惜人才,只要穆卫军够优秀,也就默认了,但他错估了萧斌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想到这,海父有些沉重地开口:“按元栋所说,萧斌不会主动接受,也一时接受不了。那么,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萧家女娃不愿意离婚了。同时海艳你要诚恳地去给萧家女娃道歉,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给她说一下,求萧家女娃在萧斌面前说说好话。这样的话,如果萧家女娃明事理,肯定不会怪你们的。”
听海父这样说,杜元栋才说:“爸和我想的差不多。现在只能看萧清韫的态度了。我打听了一下,听说她和穆家人处得还不错,应该是不会愿意离婚的。只是,萧斌这个人,心思深沉。别看表面温文尔雅的,其实特别有手段。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以后的路都走不顺了。而且我今年是不要想着往上走了,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呆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这话,众人又一阵沉默。虽然大家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能把该做的做好,其他的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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