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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山上的冰雪开始融化,原本白雪皑皑的枝头开始冒出点儿青翠的小芽,已经冰封一个寒冬的山涧也开始流淌着叮咚的水花。
许欢喜和绿衣跟着左丘之他们进山快活了几日,便真的有些乐不思蜀了。
早起时有蝉鸣,午睡时有微风缭绕,夜眠时有星辰作陪,好不惬意。
都说山水养人,才不过只两月余的神仙的日子,许欢喜愈发美丽水灵,穿梭在林间宛如那“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余兮善窈窕”的山间精灵。
山坳的寨子里,一个妙龄女子立在窗前,白纱长锦从发髻垂下,霞光透过窗外的叶隙照进来,正好一只鸽子飞了出去,撞向蔚蓝的空中。
许欢喜将纸笺打开,看清上面黑子白字后,忽得一张脸煞白。
边关战急,京城危机四伏——这几字犹如一瓢冷水,浇得许欢喜浑身冰凉。
怎么可能呢,她不过离家几月,竟发生这边变故么?
许欢喜有些不信,可信笺是爹的亲笔,她认得,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叫她找个地方好好呆着,切勿回京。
她脸色极差,一双眼有些惊慌,紧紧攥着手里的纸条,手心的汗有些微微浸湿纸张,感觉有些黏腻,额前飘起的碎发也随着凉风粘附在额前。
又是战乱!
许欢喜浑身沸腾的血液涌入脑海之中,她感觉自己眼冒金星,拼命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了手,把手心里已经揉皱的不成样子的纸条摊开,上面的墨色有些被晕开,留下淡淡的痕迹。
她发了好些愣,抬眼远望——清早的薄雾笼罩了春日的山林,山涧中飞过两只结对的鸟儿,一阵风刮进了屋子,凉风拍在脸上本该甚是惬意,刮进屋子里的落叶跟着欢喜的衣袖一齐进了屋内。
她要回去。
许家世代在朝为官,虽多为文官,却也是些冒死进谏、替朝分忧亦或者是两国谈判的使臣,个个都是得天子重用的儒臣。
直到这一辈出了个许易周,许家的唯一一个将军,年少成名,其用兵之道临战之力,无一不令敌人胆寒。
许易周年少便被派遣在太子身边伴读,文韬武略,可天妒英年,少年早逝,一腔热血撒在了尘沙飞扬的战场上,马革裹尸。
即便是七年过去了,这天下谁不知道许家出了个小儿郎,偏偏老天喜爱,早早就收了做座下童子。
可即便是这番不知道从何说起的传言,人们只知道她哥是上战杀敌一心为家国,骁勇善战,胡羌听了心惊胆战。他的牺牲换来的只不过是人们一时的唏嘘和赞叹,却从来没有人会想一想他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儿郎,上有父母双亲,下有妹妹。
逝者已逝,生者却要更加努力的活下来。
这便是为什么许欢喜一听战乱便心惊胆战了。
无数人民流离失所,无数百姓失去丈夫或父亲,战火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许欢喜收拾了东西,嘱咐绿衣在门口等着。
她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来告这个别,即使可能这一别便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屋内有人交谈,许欢喜还没敲门便听见了,她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是左满。
左满见她有些惊讶,不知是看许欢喜满脸凝重,还是其他,倒是没跟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打趣她,见是她便直接请了进去。
许欢喜脚步有些急,心里装着事,但却又不知从何开这个口。
她抬头看见左丘之正在看一本报账,嘴角动了动,却也没开口,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了,她想珍惜。
许欢喜垂着眼,盯着自己脚尖儿,没敢看他的眼睛,“我要回去了。”“嗯现在不行,过段时间。”左丘之捏着纸张翻了页,语气有些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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