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度非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65、拥抱,非典型关系,安度非沉,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钱千红像嵌在她肉里的一粒碎石,硌得血肉淋漓,在她恨着厌恶着石头?时?,石头?深深嵌进肉里,她是月光下任由浮藻缠绕的贝壳,只好拼尽全力地吐出这粒石头?,等石头?被?推到海水边缘,月光和?她共同造就了一颗半成的珍珠。
于是她吞了回去,任由石头?反复研磨细软的身体。即便她知道这颗碎石偶然到来,十分平凡,只是灰蒙蒙的坑坑洼洼的勉强算珍珠,由她意外地滋养——对她这只始终任由水草缠绕水浪拍击的贝壳来说,是一件枯坐之外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
她其实不太说得清为什么?要把千红带到自己手底下干活,也不太说得清千红没走两个?小时?她就想跟上去看?看?那小村妞在干什么?的心情?。老张搓着光头?早早地过来了,左右一看?没有跟班:“小红呢?”
“给她朋友上坟。”她枕着胳膊趴在柜台上,慵懒倦怠,老张看?她没有抽烟,递过来一支。
“人?放出来了,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
老张指的是卖卤味的中年人?,既然是无意的,高翠萍又失势,而且巧的是,那个?死去的男人?迄今为止都是个?黑户,基本等于不存在,所以罚了款就放出来了。
“不了。”她说。老张点了点头?。
和?卖卤味的男人?之间是一场萍水相逢的默契的守望,多做一件事?就会打破平衡拉近关系。男人?也不是有权有势的男人?需要她靠近巴结,也不是她手底干活的小年轻需要鞭策鼓励。
如?果以后平都好卤味仍旧开?张,她就仍旧去买,如?果不开?张,她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男人?晚上还是来了,站在旅馆门口可怜巴巴地往里看?,临时?值班的小姐看?见他,上楼把段老板喊下来,隔着玻璃大门的男人?穿着半截黑布褂子和?昨天见过的棉鞋,仿佛是个?体面要饭卖艺的人?,看?见段老板,嗫嚅片刻,最终还是喊了一声:“段老板!”
“进来吧。”小姐识眼色,打开?门把人?千请万请抓紧来,小姐的胳膊犹如?细长的蛇一样缠着他的胳膊,他惊慌地缩开?,低头?冲到段老板眼前。
“出来了?”她冷淡刻薄地问候一句,递了一根烟,男人?不接于是自己点起来,和?他面对面站着。
几个?穷工人?心满意足之后被?小姐撵出来,噔噔噔下楼,冲段老板扬声吹了个?口哨。她略微抬眼表示自己听见了,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意思?。
“出来了。”男人?似乎有话要说,但生生吞回,像一辈子耕地的农民陡然见到了本地最大的官,微微含胸点头?,有些低微地垂着双手。
“坐下说?”
“不了。”
“他们为难你了?”
“也……倒没有。”
寥寥几句,男人?有一点微末的尊严被?消磨了,因?为他有求于她,说什么?都卑微,越不肯张口越显得发怯,等她自己意会过来再赠他,就成了施舍。
“去烧壶奶茶过来,多放盐。”她指挥大厅里的小姐,小姐并不会熬内蒙的奶茶,惊愕一刹就明白过来,答应一声走了。
“怎么?想到要烧诊所的?万一烧了自个?儿……”她这才用了亲近一点的口吻,似乎在责怪。但是十年前她在路边捡到被?砍了好几刀的混混时?也只是送到医院,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就走,等混混伤好了找到她,也不过说了句“怎么?不找个?正经事?情?做?”。
她不太习惯和?人?说很亲密的话。
“你好几天没有来买鸭掌,我就打听,听说你巴结高翠萍。你不是这样人?,又想,之前天塌下来你也还能买点零嘴吃,到了不能吃零食的时?候……怕出了事?,就又打听,听说你去深圳,是让高翠萍逼走了。正好看?见新闻,说龚秘书让撤职了,我胆子上来了,就收拾准备着烧她,没想到没烧死她,让她跑了。”
男人?说得很温和?,他放火只是因?为她有几天没有去吃零食,担心她碰到了不可解决的问题,于是就给她报了仇。
一支烟在指间燃尽,她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男人?规矩老实,说完事?情?经过之后没有补充,没有说些可怜话让她同情?,也没有蛮横的放火有理的态度。
“之后打算怎么?办?”她最近总在问这个?问题。
“去城区卖卤味。”
“还住这儿么??”
“嗯。”
“打算在哪儿支摊儿?”
“一中门口。”
“我给你解决麻烦。”
“好。”
在容易挣钱的地段摆摊就要遵循规矩,外来人?更是要走流程,他是厂区的小帮派的小混混,一身青龙白虎压不住城区的小年轻,要让段老板开?口,用人?情?借人?情?。他不好意思?,又没办法不开?口,但段老板主动?说,他松了一口气。
以后或许不会再见。等他走了,小姐才钻出来。
“追上去,把这个?给他。”段老板数出五百块,卷了一支烟递到小姐手里。
“干嘛不直接给她呀?”
“别问,去。”她缺乏解释的耐心,靠在沙发上打盹,老张开?着车过来,车灯明晃晃地照进来:“小红回来了没?”
“她没去找你么??”她坐起来,墙上的挂钟叮铃桄榔地告诉她现在是晚上八点,千红早上七点出了门,八点坐上了到城区的大巴。就算是挖个?坑再埋个?死人?都用不了这么?久,她以为千红迫不及待地按着她给的地址去找老张迅速上岗——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高翠萍的脸,高翠萍还活着就是个?祸害。她不理智地假设是高翠萍动?手脚把千红困住了,她就要去做点儿肮脏的事?情?了。
但假设还是假设,她给阿棉打了个?电话让她留意最近的几个?店铺有没有千红的踪影,又告诉她千红的地址之后,扯开?车门跳进去:“进城。”
那片墓地种满槐树,鬼气森森,每个?小坟包前她都踩了一遍,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钱千红能去哪儿?那个?小村妞有什么?秘密去处是她所不知道的?段老板的掌控正在瓦解,老张叉腰环顾四周:“她会不会回村了?”
“不,她昨天才答应我!”
千红不会轻易失约。
于是她不由分说地将事?情?的缘由归咎到高翠萍身上。除了高翠萍这种不安定?因?素,没多少人?能轻易地让段老板想好的事?情?脱轨飞驰。
“我要找高翠萍。”
“怎么?就找高翠萍了?”老张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但还是找了电话亭打电话联系人?把藏起来的高翠萍喊出来“交个?朋友”。
“不在她那儿,她正在超市门口的破窝棚睡觉,让几个?人?一把薅起来就开?始骂……”
“姓段的你个?贱-货!傻x!你有什么?毛病找你老娘麻烦,你让我看?见你我就豁烂你的小x!”
的确不是。
找遍千红的小出租屋,棋牌室门口,按摩店旅馆美容院,甚至罐头?厂与废品站都找了一圈,阿棉不情?不愿地被?喊起来找人?,找着找着自己突发奇想地报恶信:“会不会让人?装车里拐走卖了?”
老张也发挥想象力:“可能是被?骂了回村了。”
钱千里说:“你们指不定?把我姐卖到哪里过来假惺惺找人?。”
饭店里钱千里还在工作,脚下生风地穿梭在桌子中间,远远看?见段老板就端着洗碗水过来,刚泼出去,段老板说:“你姐在你这儿么??”
一盆水泼了一半硬生生折回,洒了自己一脚:“怎么?着你还想把我姐怎么?折腾?”
“我找不到她了。”段老板说。
钱千里把盆一扔:“你把她卖到哪里了?你把我姐弄到哪里了过来讹人??”
他不信段老板真是来找人?的,但看?见按摩店小姐都出来打听,一个?胸大长头?发,扎着一根辫子,个?子不高,眼睛圆圆的年轻的女孩子的下落,他也慌了神?,老老实实地跟着人?群找他那个?突然消失了的姐姐。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段老板捏着眉心沉沉地抽烟,旁边阿棉也慌了神?:“我没骂她呀,不至于受委屈离家出走啊。”
老张说:“或许回家高高兴兴报信说找到工作呢,你是不是没和?她说我晚上过来?”
“没说。”段老板捂上耳朵屏蔽所有让她心烦的猜测,一盒烟被?抓了个?空,只剩抖落下来的烟丝在底,抖落在手心捏成末扔了,烦躁地把烟盒摔在茶几上。
“或许她自己看?着城里什么?东西好玩就留在那儿玩呢。”老张终于猜测出了个?好结果,段老板歪过头?想了想:“这会儿报警来得及么??”
“她才丢了不到——”阿棉的话戛然而止,她们汇聚在旅馆大厅中像聚众闹事?,从?门口进来的那个?人?显得十分无辜,背着个?小布包,用头?巾拢住脑后的头?发,手里还提着一小盒点心。
众人?都沉默了,钱千里冲出乌烟瘴气的人?群看?了看?他姐。
“去哪儿啦?”他几乎要被?吓坏了,但此刻也不忘收起关心,狠狠地往她肩头?捶了一巴掌,捶得她龇牙咧嘴。
“我听说你们找我,怎么?了吗?出啥事?了?”
“滚出去。”段老板抓起烟盒砸向千红,唬得老张惊叫一声就把她拦住了:“这是干什么?,人?回来了你怎么?……”
“滚!”她被?突然生出的怒浪裹挟几乎不能自制,豁然站起,阿棉和?老张一左一右地拦住她,她漠然坐下,翘起脚从?茶几底下抓出一把糖,拆糖纸往嘴里喂了一颗水果糖。
烟盒被?正巧砸到千红怀中,那个?小村妞捂着烟盒放下手里的行李和?布包,疑惑地扫过众人?:“到底怎么?啦?”
“没事?,姐,那女的疯了。”她听见钱千里这样说。
她也觉得自己疯了,疲惫地挥挥手:“都散了吧,回去睡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