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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就此落下帷幕,即恒看得啧啧称奇:这不屑的一瞥,实在跟和瑾有的一拼。吵吵闹闹了半天和瑾也没明白她们在吵什么,只是看得出来不论欢儿还是沁儿内心都很不安,小小的脸庞上带着不该属于她们的焦虑。可她只听懂了长嬷嬷和兔子,却没听懂长嬷嬷和兔子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们到底怎么了?”和瑾转向即恒。即恒忙着挥剑斩草,连头都没回,简单明了地总结道:“她们要找长嬷嬷,也要找兔子。长嬷嬷没找到,找到了兔子,我们追着兔子就迷路了。”
“哦。”和瑾点点头,似懂非懂。
这时沁儿忽然指着远处喊了一声:“兔子!”
即恒一怔,只见远处草丛间有若隐若现的白点在窜动,在它经过的地方杂草不停地轻微晃动着,不过一息之间那东西就已到了近前,定睛看去的确是一只小巧可爱的白毛兔子,缩在草间,两只红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地方怎么会有兔子?”和瑾惊奇地喃喃。
沁儿方才落败正在生闷气,此时竟忘了先前的教训,也许她真以为那是只兔子,还是她觉得有这么多人在所以不必害怕,居然挣脱了和瑾去抓那只兔子。
即恒大惊,急喊道:“别过去!”
就在沁儿脱离和瑾的控制范围迈开脚步时,蹲守在草丛间的白兔突然自头顶起周身浮起一片红光,犹如一盆血当头淋下般,白毛瞬间染了红色。
“沁儿!”和瑾几乎以本能反应踩住巨石借力向前一跃,扑向来不及收住脚步的沁儿。与此同时,已变成红毛的兔子张开血盆大口,巨口宛如花瓣翻起,竟比它的身体还要足足大一倍,根根尖利的獠牙足有手指般长,正悠然等着猎物主动扑进它嘴里——
谁也没料到,危机一触即发。
即恒距离食尸魔最远,他心念闪过便举起手中利剑,以剑为矛直朝食尸魔掷去。不料宝剑于半空被人所截,暮成雪持剑腾身而起,宝剑重归主人手中,仿佛焕发了生机载着寒光向食尸魔横扫而去。
眼前只一道冷光划过,凄厉而尖锐的嘶鸣混合着空气被撕裂的啸声骤然响起,然而不过瞬息突又戛然而止。待零星的草叶飘落下来,两块洒血的肉片重重摔落在草地上,腐臭的血液四溅。
空气在顷刻间凝滞。自沁儿向兔子跑过去,到暮成雪一剑斩杀食尸魔,整个过程只在眨眼之间,就连即恒都没有反应过来,食尸魔已经被一剑毙命。宝剑闪着寒光,剑身光洁如新,连一星半点的血痕都没有沾染,可见出剑之快,剑锋之利。
而暮成雪冷凝的脸上眉峰微蹙,周身杀气不散反聚,他转过头凝着即恒,冷冷质问道:“若是伤到公主,你该当何罪?”
即恒屏住呼吸,立时单膝跪地,叩首道:“卑职有失思虑,望公主恕罪!”
暮成雪的杀意仍然环绕在即恒身前,即恒俯首只能看到他锋利的剑尖,随时都会斩向自己。和瑾尚没有应答,哭声便响了起来,沁儿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小脸毫无血色,一瘪嘴拉开嗓子就惨嚎了起来。
她近距离亲眼目睹一只多么可爱的兔子对她张开恐怖的巨口,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看一眼兔子了。听到妹妹的哭声,欢儿眼眶也跟着泛红,跑过去与妹妹一起抱头痛哭。
和瑾深深喘着气,脸色同样惨白,在长辈面前她可以撒娇任性,但在后辈面前,她只能撑着让别人依靠。
安抚着两个小丫头,她压下声音让自己不再颤抖,对暮成雪道:“即恒队长护主心切,情有可原,暮将军不必介怀。”
暮成雪并不服气,然而和瑾无视他转向即恒:“即恒队长,本公主恕你无罪。但你要以此为戒,不可再有第二次。”
即恒闻言,低头道:“……谢公主。”
他的确没有思量就扔出了剑,当时一心想要斩杀食尸魔,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不会伤到沁儿与和瑾。被暮成雪抓到话柄,他也无话可说。
暮成雪显然不满意,但即恒是和瑾的人,她想怎么处置是她的自由,轮不到他来指点。凌厉的目光在即恒身上逗留片刻,他便不再对他有丝毫的兴趣了。
即恒松了口气,暮成雪在身边让他时刻都紧绷着神经,却又不知为何对他如此戒备。深夜里的暗杀是权势的争斗,暮成雪对权势不感兴趣,他甘心被陛下利用只是为了和瑾。而和瑾对权势显然也没有兴趣。
只要不触犯到陛下,天下皆太平。
即恒不该对暮成雪这般敌视,他进宫是为了保护和瑾,暮成雪也秉着同样的信念,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是同一战线才对。可是……即恒瞥了一眼暮成雪冰凉的侧脸,以及他手里泛着寒光的利刃,心中忽然有了顿悟。
暮成雪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宝剑,但凡利器,伤人亦可自伤。握住剑柄可呼风唤雨,握住剑刃则自取灭亡。
他交在和瑾手里的,究竟是剑柄,还是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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