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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宁瑞便端来茶水奉上,很快就一言不发地退去了。哪怕是即恒都看得出宁瑞不仅是不待见高公公,而且是不加掩饰地厌恶。这种露骨的情绪是心思伶俐的宁瑞断不该表现出来的,至少就即恒的认知中,宁瑞不是这么没眼色的人。
然而高公公倒不以为意,呵呵笑道:“宁瑞丫头这三年跟着公主,连脾气都跟公主像了八成。啧啧,老奴这心里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啊。”
即恒听得他话里有话,便顺着他问道:“公公这话的意思,卑职不太明白。”
哪知高公公端起茶盏浅咂一口,贼笑了两声摇摇手指道:“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即恒在心里破口大骂,怎么每次跟这人说话都像在打太极,偏偏自己一不留神就被他绕了进去,听得云里雾里不说,还莫名就被愚弄一番。服侍两代皇帝的红人,果然不同凡响。
他讪讪地闭了嘴,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有宫女前来通报说公主醒了,让高公公稍等片刻。高公公不慌不忙地表示无碍,恳请公主悉心打扮一番更好。
即恒越来越觉得他此行必是有所图谋,可从他眯着的老花眼里却瞧不出一点阴谋的马脚。
宫女退下以后,高公公继续跟即恒唠着家常,和蔼地询问着他在清和殿里可住得习惯,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提出来等等……别提有多暖心。
可是在嘘寒问暖之间又往往会穿插着几个一不留神立马就掉的陷阱,旁敲侧击地打探着和瑾的事情。
即恒小心谨慎地应付着他,越到后来就越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不说漏嘴,索性就闭口不言。
护卫的职责里可没有说一定要会拉家常不可。他闷闷地为自己开脱。
高公公看出了即恒对他的戒备,但笑不语地整了整衣冠,坐等公主金驾。
大约又是一个时辰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干等的时间总是格外磨人,即恒张口打了个呵欠。
按理说和瑾平日里的速度可是惊人的快,今日这般反常,怎么想他也只能得出和瑾是故意为之的结论。连他都能轻而易举猜到的事,高公公这个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即恒忍不住问道:“高公公,您诸事繁忙,若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如告知卑职,卑职定当在第一时间转告给公主,如何?”
他的眼神分外诚恳,大概高公公也觉得时间过于漫长了不好回去交差,只好假意苦恼了一阵后痛下决心说:“那好吧,请即恒队长务必告知六公主。”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像被踩到脖子的鸭子似的说,“陛下有旨,明日在香林苑为成将军举办庆功宴,邀六公主同去。”
说完他便起身告辞,迈着轻闲的步伐慢悠悠地离开了清和殿。
即恒怔愣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
……就这么点事?
他费了十二分的耐心和警戒心陪着这老家伙周旋,结果居然就为了这点芝麻大的事儿?
即恒瞬间有种想冲上去打人的冲动,然而这时,和瑾终于在一干宫女的簇拥下隆重登场了。她面无表情地踏进正殿,目不斜视地走过即恒身边。即恒连忙退到一边,心中戚戚然也。
待和瑾落座,宁瑞适时地换下茶盏,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边,动作干脆又利落。
“高公公呢?”和瑾微扬起下巴,冷漠地问。
即恒垂下头,应声答道:“说是有要事缠身,已经走了。”他明知和瑾是故意等高公公走了以后才出来,可是她这副冷淡高傲的派头又分明是做给人看的。那么这个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得罪公主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为何他直觉这一次比以前更加难以收拾?他无视警告与麦穗接触,就这么让她恼火?
无奈之际他不由想起傅明的话,麦穗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会动会思考的活人,不是她占有的玩具。
“我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和瑾咄咄逼人的视线便向他直射而来。他谦卑地低垂下头,轻声道:“请公主恕罪……”
和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他所为何事,可是皇兄让他来传旨?”
即恒便将高公公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和瑾,期间和瑾一眼也没有看他,可他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分毫不离。
一滴冷汗自额角落下,在和瑾忙于琢磨圣旨时,即恒抬手悄悄擦了去。
“盛青的庆功宴为什么要请我去?”和瑾蹙起眉喃喃道。
宁瑞亦是一头雾水,猜测道:“是不是因为公主和成将军感情好,所以陛下请公主去捧个场?”
和瑾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但究竟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功臣的庆功宴让她这个内宫的公主参加,这不合规矩。可她转念想到柳絮曾向她透露,她的生日宴也会邀请暮成雪,心头的猜测便更加笃定了。
那个人一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那么他此举必然是怀着某种目的。她继而向即恒问道:“你仔细想想,高公公还说了什么?”
即恒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就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道:“没有别的了。”
和瑾冷淡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怒意,然而面上仍是毫无波澜,她追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让你在意,但不得其解的话?”
即恒心想这样的话真是多了去了,高公公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他在意但又听不懂的,可是经和瑾一提醒,一句很特别的话却倏地浮上脑海,他回道:“卑职记得高公公曾说过让公主悉心打扮一番……”
和瑾白了他一眼,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然而,一个念头忽然自脑海中闪过,她略一沉吟,突地起身道:“我明白了。宁瑞,跟我一起去朝阳宫。”
宁瑞连忙应了一声,仍自没有转过弯来。
但是和瑾走到门口却又顿住,回头看了即恒一眼说:“算了宁瑞,让那家伙来。”
宁瑞不安地看了看和瑾,又瞥向即恒,只好顺从地留下。
就这样,在花香满溢的春风中,即恒低着头沉默地跟在和瑾身后亦步亦趋。一路上春意盎然,枝头鸟儿欢唱,可匆匆行走的两个人之间,氛围却是异常的凝重。
行至一半的路程时,和瑾倏然止步,春花在她身后红艳艳地绽放,衬得她正当大好年华的容颜更为清妍动人,然而高挑的秀眉却显露出一份掩不住的强霸之气。她凝视着即恒,阳光铺洒在她的脸庞上,将微扬的下颌勾勒出盛气凌人的轮廓。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居高临下的神气。
这种反复无常的脾气和理所当然的蔑视态度令即恒感到一丝厌恶,也感到一点心累。
“你老实回答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要看进他眼睛里去,径直问,“你喜欢麦穗吗?”
即恒一瞬不瞬地低头看着和瑾,深邃的乌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眉心微微蹙着,似在为这个躲不过的问题深深烦恼。也许他真应该见死不救,不然这多管闲事的下场就不是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如果麦穗真的死了的话,不知道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公主会是怎样的表情。会像失去最心爱的玩具般嚎啕大哭,还是像扔掉一个坏掉的玩具般无动于衷?他忽地想道。
摇了摇头,他有些疲惫地回答道:“不喜欢。”
和瑾瞪眼看他,提高了声音怒道:“你不喜欢为什么吻她?”
即恒凝目片刻,忽然牵起嘴角微微一笑,捧起和瑾的脸颊就亲了下去。他本想吻她的唇,可终归是没有这个决心,只在她凝脂般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轻得几乎只能感觉到她鼻尖温热的呼吸。
“不喜欢为什么就不可以?”他在她耳边呢喃。
当他离开和瑾的脸庞时,一道劲风迎面扑来,他只略一抬手就轻而易举地挡下了和瑾扇来的巴掌,目光冰凉道:“公主,我不还手不代表我会任打任骂。”
他扣住和瑾的手腕,当和瑾紧接着抬起另一只手的时候,立马就被制住了,几乎在同时和瑾伸脚去踹他,不料他早有预料,只堪堪一横便将她的脚钩住,和瑾身子一歪两人一起跌倒在花丛里。
繁密的春花遮掩了两人的身形,和瑾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人,心头突突地跳。花枝摇落下无数花瓣落在他们身上,花香混合着他呼吸时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分外麻痒。
和瑾极少与男子这般亲近,此时更是慌了神,惊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这里并非是杳无人烟之处,哪怕她手无缚鸡之力,只消她高声呼救定然会有人闻声赶来营救。可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任凭心跳如擂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即恒细细凝视着她,眼眸中燃烧起一簇火苗,隐隐在眼底窜动,他一改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神色凝重得吓人。
和瑾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无声的怒意,一丝恐惧爬上心头,竟令她微微颤抖起来。
曾经她对着躺在地上不愿起来的他作乐玩耍,可了劲地欺负他,那个时候她就想到,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兽只是将锋利的爪牙收了起来,只露出毛茸茸柔软的一面罢了,她还暗自给自己提了个醒,一定要小心为上。可是在一日日与他的相处中,她意外地看到他越来越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看到他的强大他的温柔他的脆弱,却浑然忘了他藏起的利爪收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随时都可能袭向敌人,袭向自己。
不……不是忘了,是她刻意忽视了。
她被自己闹不清的情思蒙蔽了双眼,如今终于自食其果。
即恒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倾身过来既像安抚又像胁迫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你决定了将我当作你手里的刀,至少应该相信我。”他略微低沉的嗓音如有形般摩挲着她的耳际,“我说的相信,就是指全部。你明白吗?”
和瑾僵着身子,没有答话。
即恒直起身看向她,只见她苍白的唇上毫无血色,怒视他的眸子如寒冰般冷凝,有一层水雾始终蕴含在眸中,就像冬日里升腾起冰雾的湖面。
他在她眼中仿佛见到了某个似曾相似的影子,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当初面对那个勃然大怒的男人时,他是否也像她一样明知无力反抗,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认输?
心底深处蓦地升起一片柔软与歉意,他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向后挪了挪身子。
不料甫一拉开距离,一道厉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落在他脸颊上,给他个措手不及!
即恒呆愣当场,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公主的执着与盛怒岂是他威胁几下就会轻易服软的。和瑾当即厉声喝道:“放肆,既是我的刀,岂有将刀刃逼向主人的道理?”她伸手揪住即恒的衣襟,目如火烧,“再敢出言不逊或者行为不轨,本公主就折了你!”
言罢,她愤愤地甩开即恒,掸去身上的尘土钻出花丛,在即恒的视线之外整理好凌乱的衣装,咬着唇低吼道:“还不给我跟上!”
她没有追究即恒逾越的行为,甚至没有让他发现她内心难掩的恐惧。
麦穗让她虚惊一场,那么即恒呢?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勇气去承受身边的人对她的背叛。曾经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说遭到背叛是因为本人自身的弱小,可是现在她无法再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不懂事的宣言。
——遭到背叛却不难过,那是因为还不够在乎。
她在乎他,尽管她不会轻易承认。
花丛里的人怔愣了许久,在溢满花香的枝叶间,犹有一股特别的海棠香残余在空气中,流连在鼻翼间。似乎是从她身上散发的味道。
他静静凝视着和瑾的背影,轻抚着红肿的脸颊露出一丝冷笑。
还从没有人有这个能耐扇他这么多次,而这个人就像他的克星一样,每每都让他无法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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