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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瑞的带领下,成盛青兴致盎然地参加了一番大通铺。这里地处偏西,正门对着东边,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对面的房檐便直直破窗而入,洒落一地光辉。
成盛青走到通铺门外就听见里边传来中气十足的喧嚣声,甫一推门,陈子清正揪起孙钊的领口挥着拳头要打,孙钊满脸堆笑地求饶,张花病神情阴郁地坐在角落。真是一屋子蓬勃朝气的青年好儿郎啊!
“哟,这么精神,我白担心了。”成盛青笑嘻嘻地负手度进屋内。
“将军?!”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成盛青正自品味着给人惊喜的满足感,孙钊就已一头扑过来求救,声泪涕下地控诉陈二少如何仗势欺人。
他还没说什么,子清一张脸就憋得通红,急忙辩解道:“将军明鉴,是他消遣我在先,我……”
成盛青摆摆手做出一个“不必再说我都明了”的手势,顺手就将孙钊提溜到眼前,无奈地叹道:“孙钊,你们出门前我怎么跟你的说的?”
孙钊咧开嘴,露出一个很无赖的笑容:“支持新队长,辅佐副队长。”
“知道就好。”他将手里的人扔回去任由处置,陈子清却闪身避开,懒得再接。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少女音色响起,他们才注意到成盛青背后的宁瑞。宁瑞面无表情地垂首致意,淡然道:“成将军,宁瑞不方便久留,若无他事,宁瑞就告退了。”
待成盛青颌首她便自行离去,无视众人整齐的注目礼,袅袅身形逐渐没入在春日光辉中。
“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孙钊眉毛皱起奇怪的褶皱,忍不住讽刺道。
“因为某人不在,她留下自然是没意思。”子清语气凉薄地说。
二人一解方才相捶恨少之仇,不约而同看向蹲在角落里的圆滚背影。只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副宽厚如城墙的后背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令子清和孙钊不禁面面相觑。
张花病从早上开始就不大正常……
成盛青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孙钊却突然想到什么,一个健步冲上去抓起张花病的手臂,不顾对方龇牙咧嘴的哀嚎,扯着嗓子号道:“大花,你被那东西挠了一下是不是中毒了?没事吧,让我看看!”
张花病耐着性子瞄准时机,十分有力且有效地拍掉孙钊的爪子,夺回手臂埋怨道:“本来没事的,被你再挠一下就有事了!”他似是欲言又止地转向成盛青,纠结了许久,最终也只是吐出一声,“将军……”
成盛青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大将军鼓舞士气,他拍了拍手示意他们都看过来,面带笑容无比真诚地宣布:“孩子们,今天本将军是特地来接你们的,你们可以回家了!”
预料中的欢呼没有响起,话音落到地上反弹着一片冷清,成盛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半晌,子清才犹豫着问:“什么时候?”
“现在。”他答得干脆。
于是彻底没人吭声了。成盛青一一扫过三人神态各异的脸,最后不得不将孙钊偷偷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他们都怎么了?要回家了不高兴吗?”
孙钊回头瞥了一眼,耸耸肩猜测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失恋了吧。”
“咦?”成盛青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你说花病和子清?才十天?”
果然,在他们俩八卦的时候,子清有些落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压着嗓子小心问道:“将军,能不能斗胆请求您让我多留一天?”
成盛青百感交集,纵然有万般期望早点动身,可是面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如此微渺的乞求,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妨碍人家恋爱是要被驴踢的。
最后他只得同意多留一晚,明日一早鸡鸣之时即刻动身,不得延误。
那一晚他们都没有睡。
临近黄昏的时候,清和殿的宫人已经陆陆续续结束了自己的工作退去了。夜色渐渐暗下来,清和殿里悠长的花廊上一盏盏宫灯被依次取下,火折子打亮后点燃了油灯的灯芯,继而重又挂了回去。
火光一点一点照亮了冷清的夜色,同时也缠绕在点灯的两人之间,在墙上打下难舍难分的暧昧叠影。
“让我来吧,你的手臂伤还没好。”子清轻声说,执意接过麦穗手中的宫灯,将它重新挂回廊沿上垂下的铜钩。
麦穗便安静地守在一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包着绷带的手掌,似是有万千言语都尽在不言中。她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子清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微仰起头,露出弧度优美的脖颈在灯下仰望,看着他挂好才徐徐转身走向另一个,中间跳过的那只则孤零零地在月下静谧着,散发着无声的寂寞。子清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隔一只点呢?”
麦穗回过头,微笑着答道:“因为公主不喜欢太黑暗,这样她看不清藏在黑暗里的影子;但她也不喜欢太明亮,如此她便会不得不面对不想看到的东西。”
子清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这番话,这听起来像是和瑾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只是以子清对她的了解,她断不会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那位小公主不过是任性罢了。
他跟着走上前,寻思着可以聊起的话题。但他从来没有同女子在这样的环境单独相处过,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没话找话道:“这么多灯每天都是你在点吗?怎么不让其他人来帮你?”
他并不知道麦穗在清和殿里是不能被提及的隐形人,便随口这么一问。
麦穗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将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孤寂自眼底抹入,淡然道:“有时候是和宁瑞一起,不过她个子小,够不着上面的钩。”她掩唇笑了笑,眼里唇边满是对妹妹的怜爱之意,“点灯这样的事,公主是不放心交给其他人的。”
子清实在不能理解和瑾的思维方式,让两个女子夜夜不息地点灯,麦穗受了伤也不让她休息,为什么其他人就不放心呢?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他心底掠过一丝微微的痛楚,真的很想为眼前的女子挡下一切风雨,让她安心地在他的臂弯守护下静静开放。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喜欢有多少成分是惊艳于她的美貌,可是此刻想要尽全力保护她的心情也绝不是虚的。
空气又陷入不尴不尬的冷寂。周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昨日夜里一样,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她,在清冷的深宫中被黑夜吞噬。
子清望着冷冷清清的清和殿,想到白天还有宫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停,像一个个被安放在既定轨道的木偶一般,而一到夜里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身上不禁冒起一片鸡皮疙瘩。“其他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麦穗将点燃的灯递给他,淡淡笑道,火光在她异色的脸上投下忽闪忽灭的光芒,她的声音也就一起淡在若隐若现的虫鸣声中:“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
子清茫然不解地看向她,一边在她专注的注视下将最后一盏灯挂上。今夜的例行公事结束以后,麦穗凝望着夜空中一轮皎洁明亮的下弦月陷入沉默,一滴泪珠不其然划过脸庞,在暧昧不清的夜里迅速被吞没。
子清回想起昨日她为食人鬼求情时痛苦的模样,以及和即恒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即恒还说这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事。他心里有许多疑问想知道,同时也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千万句言语一齐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温柔的慰藉:“别难过,即使没有他,还有很多人会陪在你身边。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他紧张得有些结巴,脸涨得通红,鼓足了勇气说下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麦穗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沾在眼捷上都忘了掉下来。她垂下目光,有些无所适从。沉默更加尴尬地在两人间蔓延,子清不禁屏住了呼吸,在一片沉寂之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次次迅猛地砸着胸腔,叫嚣着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许久,麦穗才抬起头,那颗沾在她眼捷上的泪珠便落了下来,划过子清的心间留下一道惨烈的痕迹。手指忽地触到另一个略有冰凉的指尖,麦穗握住他受了伤的手掌举到眼前,轻轻呵着气像在为他取暖。她破涕为笑,泪意未干的脸庞绽开一丝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谢谢你。陈公子,你是个很好的人,是我……”她顿了顿才说下去,“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
最后的半句话淹没在她的唇边,子清没有听清。从麦穗的第一句话起,心脏就已经如悬空而落的巨石,在胸腔的底部发出一声轰鸣,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清了。眼眶有些湿热,鼻尖酸涩得难受,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令他说不出话来。
模糊的视线对上麦穗同样朦胧的目光,耳边闻得她一声轻到几乎是自语的祝福:“明日是个好天气,愿陈公子此行一路安好……”
夜露冰凉打落花枝,凝露结在花蕊中还带着最后一丝寒气。熬过一季的严冬,气候终于开始回暖,而子清的心潮却在春暖花开之际越过了荼糜,径直走向衰败。
与陈子清哀戚的心境不同的是躲在后面的三个人,他们时不时跟得进一些妄图偷听两人的谈话,时不时还得隔开距离防止被子清发现。只是他们的谈话声都过于语微声轻,倒与那爱侣间的窃窃情话没什么两样。当看到麦穗捧住子清的手疑似亲吻时,两颗八卦之心都要沸腾了!
只有张花病全程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和悲观的情绪小声给他们泼凉水:“没看见二少的表情吗,他分明快哭了。”
“那叫感动的泪水。”孙钊捧着心窝子做感动状,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在黑暗中眨巴着,神采奕奕的,脸上忽然略过一个猥琐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二少能不能趁胜追击今晚拿下她!”
张花病冷眼瞄他,似乎是听不下去了,满怀着心事退出了偷窥的行列。
成盛青也是自叹不如,点了点孙钊的额头无奈地笑骂道:“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不放心张花病,也急忙离开,跟了上去。
孙钊十分委屈地为自己申冤:“什么嘛,我只是把你们在想的说出来罢了。你敢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自己没有想过龌龊的事吗?”一番声明大义无人理会,他自讨个没趣,只好不舍地离开了壁角。
切,本大爷光明磊落,只是不屑于当伪君子罢了。
***
张花病一路来到前殿的石阶上坐下,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陷入忧郁的沉思,成盛青从殿内追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良久无语。
张花病这孩子一直都很沉稳,端着张喜感的面貌内心却十分严肃,时常会让成盛青忘记他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纵然是有心事,像现在这样举止反常的状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人都说恋爱能让人重生,还真是所言非虚……
“怎么了,花病。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听听?”成盛青凑过去问,他有这个自信上得了战场开得了心理咨询室,给某人当了一年保姆磨练出来的耐心和细心绝对可以和最难缠的小鬼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张花病是个直肠子,没有即恒那么闲,他非常想向成盛青倾诉,可是话堵在喉咙口又像是有所顾忌。最后,他轻叹了一声,问道:“将军,如果你发现了别人都没有发现的秘密,你该怎么办?”
成盛青愣了一愣,竟然不是恋爱烦恼吗……可是这个问题要怎么答,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个……”成盛青清咳了两声,一边琢磨一边说,“得看是什么样的秘密,具体分析了。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张花病欲言又止,像在判断说出来到底好不好。正当他打定主意相信将军一回,准备和盘托出时,孙钊猛地从后面跳出来,一双小眼闪着明亮的光芒,一口气问道:“什么秘密?你们说悄悄话居然都不带上我,太不够义气了!”
张花病立刻闭了嘴,将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嚼碎咽了回去。成盛青颇无奈地瞪了孙钊一眼,孙钊也发觉气氛不对劲,吐了吐舌头心虚地把头缩了回去。
可是张花病却像个哑炮再也没声了。孙钊等了一会儿憋不住气,便伸过脖子在两人之间提议以图缓解气氛:“大花,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二少都知道要趁着最后的机会行动,你怎么不找宁瑞告个白?我可以帮你约她出来啊。”
张花病阴沉着脸斜他,闷闷道:“你不是讨厌宁瑞吗,会这么好心?”
孙钊讨好似的地笑了笑,张口就说:“反正你告白也会被甩,就当告个别呗。”
张花病两眼一翻,几乎被气死。
“别闹了,孙钊。”成盛青连忙制止孙钊进一步的火上浇油,问张花病,“花病,究竟怎么了?”
张花病没有回答,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又抬头喃喃了一句:“对了,还有公主!公主也见过……孙钊。”他转过头神情十分认真,“你能把公主约出来吗?”
孙钊张大了嘴巴,确定他不是伤风了才讷讷地说:“你不是吧,口味也变太快了……”
张花病呆了一会儿,又自个儿否定嘟哝道:“不行,公主也不可靠……我、我还是见队长吧!”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孙钊已经受不了这神展开而迎风石化。张花病对成盛青低声恳求道:“将军,我能去跟队长道个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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