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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瑾缓缓解下脸上的头巾,在即恒诧异好奇的目光下将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她的脸并没有他预想中惨不忍睹,光滑白皙的容颜在月色下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光芒,前一刻瞥到的惨剧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比起食人鬼,他似乎对自己的脸更为惊奇,难道脸上还有残留的让他发现了?她下意识掏出腰间的小镜子,确定没有任何红点留下才横了他一眼。真是奇怪的人,总是在不需要关注的地方那么关注……
“我要从哪说起?”和瑾问道。
“嗯,单讲凝妃的事吧。”即恒回过神来,略作沉吟道。
他说要相信他,可是真的能相信吗?和瑾有些迟疑,然而想到自己微妙的处境,她又觉得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神情严肃仿佛在为揭开一个伤疤鼓起勇气。清凉的夜风轻柔地挽起她的长发,她的声音有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般清甜,却又多了几分冷意。
“凝妃是两年前进宫的,性情温和,待人亲切,当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深得皇兄恩宠。但是皇兄这个人最会见异思迁,即使他特别宠幸一个妃子,他也不会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人身上。后宫里有很多女子为此争风吃醋,竞相争艳,只有凝妃不会。
“她总是很安静地守在皇兄身边,在皇兄需要的时候为他磨墨、准备纸砚,陪他说说心里话……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就像世间最平凡的夫妻般恩爱,连我都羡慕。”
和瑾走过来在即恒身边坐下,和他一样捧着脸颊置于膝上,目光落在夜空中,飘渺不定:“唯一遗憾的是两年来凝妃都不曾有孕,皇兄不在意,凝妃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很在意的。女人和男人在想法上总是相差很多,撇开皇嗣储位不谈,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孕育孩子是每一个女人的幸福。
“太医院的人开始纷纷为凝妃出谋献计,其中不乏一些江湖术士。皇兄一开始很反感,但为了照顾凝妃的心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后来凝妃真的怀上了龙子,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久违的喜悦中,那段时间凝妃就像万人宠爱的公主,整个世界都在围着她转。”
即恒注意到和瑾在回忆过程中,尽管说的都是美好的事,可自始至终她的眉头都是蹙紧的,连指尖都因不自觉地用力而深按在脸颊上:“……凝妃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她流产了。”
“为什么?”即恒忍不住问道。
和瑾闭上眼睛摇摇头,神色有些疲惫:“怎么看都像是意外,找不到蓄意谋害的痕迹……”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可是失去孩子的凝妃受了极大的打击,容颜日益憔悴。眼看着既失去了孩子,又将失去容貌,双重打击让凝妃终日沉浸在悲伤中,甚至连皇兄的探望都屡屡拒绝。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皇兄可以忍,但是一连大半年都这样,皇兄就失去了耐心……随着风波平息下来以后,凝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逐渐被人遗忘。”
“她失宠了?”即恒语气有点凉薄,和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失宠是必然的……我去看过她一次,她并没有如我预料中一蹶不振,相反,失宠以后她反而振作了起来。那天我去看她,她忽然对我说了很多话,说起太乐府新进的乐师琴技有多高超,以前她也弹得一手好琴;又说那位乐师不仅技术绝佳,人也生得天姿国色,若是得幸伴于陛下左右,她也会很高兴……
“她说了很多很多,甚至怀念起了皇后。我只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如果我当时能稍微察觉到一些苗头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和瑾抱住自己的双臂,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身体因寒冷而瑟瑟发抖。即恒注意到后试探着提议:“公主,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和瑾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一回她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唇色有些泛白。她问即恒:“你说,这世上真的没有恶鬼吗?”
“公主不要多想。”即恒柔声安慰。他没有像先前一样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和瑾多少感到了一丝安心。
可是她刚放松下来,抱住双肩的手指不禁又收拢得更紧。
“老实说我以为凝妃受了刺激后神智不太正常,她总是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渐渐地我也就不再去看她了,关于她的消息也就再也没人提起……
“直到有一天,我还记得是上元灯节,所有后宫的妃嫔都来参加了灯展,忽然有人无意间提起了她,没想到她就真的出现了!几乎没人认出她,里里外外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容光焕发,容貌更加妖娆艳丽,夺目逼人。”
那一日后,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一夜之间在皇宫里蔓延开,几乎所有的妃嫔都在想方设法借着探望的名义从凝妃嘴里打听驻颜良方。一向行事低调的凝妃一反常态对登门者来者不拒。
可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来。
“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她始终没有放弃夺回皇兄的恩宠。想到皇后曾经与她的处境多么相似,最终却落得个如此悲凉的下场,她不甘心做一株只能一现而过的昙花。终于,她找到了让她的容貌起死回生的良药--”
和瑾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吐出:“吃人。”
夜风带来的阵阵凉意让即恒起了一身白毛汗,他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出声打断和瑾,问:“那些妃子有从凝妃嘴里问出什么吗?”
和瑾的脸色已经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默然点头。
“凝妃给她们推荐了一种状如凝脂的膏药,据说用法和普通的胭脂没有两样,但是却能在短短几天内使皮肤如新生般娇嫩,用得越多效果就越明显……”
“有这么神奇的事?”即恒皱眉。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和瑾继续说道,“有个爱美心切的女人没几日就将一盒用完,她再向凝妃索讨时凝妃不给,两人大闹了一番。那个女人停止用药后不出三日,脸上就长满了红斑,还奇痒无比,太医怎么诊断都诊不出来,也没有任何缓解的法子,最后,那个女人自己将自己的脸抓花了。”
和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许多事她至今想来都感到很不可思议。“其她的妃子得知后立马停止用药,可仍然有好几个人被毁容。后宫里一时闹翻了天,最终在露妃的带领下,后妃们一齐在朝阳宫外跪了整整一夜,皇兄终于出面去见了凝妃,将她打入了冷宫。”
据当时在场的宫人私底下转述,凝妃见到陛下后并没有任何懊悔或慌张,她仍然带着摄人的微笑,笑容妖媚似鬼。她微笑着说:“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她们都不足以让你生我的气。”
可是却有别的人说,凝妃自知犯下大错,罪无可恕,在陛下面前痛哭诉苦,陛下念在旧情份上才饶她一死。
真真假假,无从分辨。而陛下一声令下,关于凝妃的种种从此绝迹于宫中。世上再没有凝妃此人,甚至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连同她生存过的痕迹都被抹灭干净。
即恒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从一开始就察觉凝妃有异,他却一直采取放任的态度。如果后妃没有集体出面申诉,难道他就不管了?他如实相问,和瑾深思了一阵之后答道:“也许……他感到心中有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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