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王爷,请自重(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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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凌弈前往北境已有三年，始终没有回来。

人没回来，一连串的捷报却陆续传入燕京，人人都赞九皇子是大燕战神，京中未出阁的贵家女子无一不思慕那征战沙场的皇子殿下。

刘沁芳喝着行宫中特供的茶叶，惬意地眯了眯眼，陪皇长孙殿下聊天：“殿下风寒还未大好，还是不要吹太多风的好。”

在另一边石桌上泼墨作画的少年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墨色染就的山峦上又描上一笔。

刘沁芳便不再说话，一双美目毫不避讳地盯着苏锦年眉眼低垂的精致侧脸。

三年过去，深居行宫的皇长孙殿下眉眼长开，越发靡丽妖艳，若不是那双琉璃眼太过清澈，生生压下了勾魂夺魄的艳色，恐怕连自己这女子都按捺不住虎狼之心，要将美人据为己有了。

也幸亏苏锦年深居简出，自那次中秋家宴后再不出席任何活动，自己这大燕第一美人的称号才能苟且保住，刘沁芳想。

“王爷失踪了。”等欣赏够了，刘沁芳才施施然道：“这消息还是秘密，是我无意间听到家父提起的，王爷恐怕已经——”

三年前，为了安抚军心，皇帝匆匆封了凌弈为弈王，他也是众皇子皇孙中唯一一个被封了王的，所以刘沁芳所说的王爷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不可能的。”苏锦年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来，反驳刘沁芳。

凌弈是男主，怎么可能会死在结局之前。

“果然只有提到他你才有反应。”刘沁芳无所谓地耸肩：“就算还没死，也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他是在黑族腹地失踪的，黑族人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怎么看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刘沁芳的父亲去年成功升任兵部尚书，一些机密自然知道得清楚些，刘沁芳虽是女子，计谋手段却都不弱于男子，往往能不着痕迹地从自己父亲口中套话，自己再推敲一二，便距离事实不远了。

知道刘沁芳说的十之八九是实情，苏锦年莫名不想再听：“小三子，送庞小姐出去！”

刘沁芳却不待小三子为难地走过来，自己起身施施然往外走：“就知道你叫我来只是为了探听那个人的消息，没用了就要赶人走，真是没良心。”

与苏锦年相处久了，刘沁芳才知道这凶名在外的皇长孙殿下其实是虚张声势，出身皇家却没沾染上半点宫廷血腥，干净剔透到令人心惊，也就渐渐不怕他了，放纵起性子来说出的话总是气得苏锦年摔杯。

刘沁芳转过身，掩去嘴角的一抹苦笑。

她认识苏锦年已有三年，三年前，苏锦年主动召见了她。

苏锦年从小深居行宫安心养病，第一次主动召见人竟然是个女子，京中纷纭众说，都以为从不露面的皇长孙看上了兵部侍郎家的嫡女。皇长孙殿下素有病弱之名，从不出现在众人面前，眼下突然被召见，刘沁芳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见到接引的内侍，刘沁芳才恍然大悟，原来皇长孙殿下就是那日在尼姑庵救了她的少年。

三年下来，两人渐渐成了偶尔可以开开玩笑的朋友。

刘沁芳曾有一个胞弟，只可惜还未出世便跟着母亲赴了黄泉，每每看到苏锦年清澈如水的琉璃眸子，她都会想起自己无缘的嫡亲弟弟，忍不住将他当自己的弟弟来照顾。

三年的相处，聪慧如刘沁芳，又怎会看不出苏锦年对凌弈超乎寻常的关注，同时也能察觉到苏锦年尚处于懵懂状态，恐怕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事。

他们都是男子，还是叔侄，发现了这个秘密的刘沁芳暗自心惊，也更加担心起苏锦年。

眼下凌弈风头正盛，甚至是众皇子中唯一封了王的，日后隆登大宝也不是不可能。反观苏锦年，从先囿于偏远行宫，在朝中无甚人脉不说，还有先天不足之症，注定不能长寿，皇帝之所以能无顾忌的宠着他，无非是因为他绝无登基可能。

若凌弈登上皇位，必然要立后纳妃，届时苏锦年该如何自处？流言猛于虎，世人欺软怕硬不敢抨击凌弈，其刀口必然会对准苏锦年。这两人在一起，怎么看受伤的那个人都会是苏锦年。

刘沁芳日夜担忧，在探听到凌弈身陷险境的时候，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凌弈是军事上的天才，三年来已将黑族平定得差不多了，这次凌弈遇险约莫也是黑族最后的反扑。黑族已然不成气候，朝廷随便派一个武将前往北境便能稳住局势，凌弈已经不是大燕唯一的选择，他若是真的死了，反倒能让很多人松一口气，甚至于包括高座上的那位，恐怕也是盼着他再也回不来。

当初黑族来势汹汹，为了抵御住他们，皇帝为凌弈大开方便之门，甚至将能调动八十万北境军的兵符都交给了他，眼下战事趋于平息，凌弈手上的兵权成为了让皇帝睡不安寝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