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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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瑶回眸，见到一个尖嘴猴腮，一脸凶相的宫女。

“我乃安王府家眷，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看望顾采女。”江映瑶大声道。

那宫女听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上下打量她一番，谄媚地笑了起来：“奴婢不知贵人到访，罪过罪过。”

“顾采女犯了何错，烈日当头，要在此处罚跪？”江映瑶自小在相府长大，拿捏起来，不怒而威。

宫女不敢小觑她，慌忙道：“启禀贵人，顾采女误摘了颜昭容娘娘的花，娘娘罚她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区区一朵花，便要罚人跪两个时辰？颜家的女儿果然个个狠辣。江映瑶心中不忿，脸上却不好显出来。

后宫争斗，官大一级能压死人。何况是颜昭容要对付一个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的末等采女。眼下，只有向皇后求助这一条路。

江映瑶打定主意，安抚了顾欣几句，匆忙赶回凤仪宫。

她远远看见萧霁正在宫门外与安总管闲聊。

“闲聊”当中的一方可一点都没觉得闲。安元庆绷紧了脊背，不时用袖子擦汗。

萧霁特意拉了他出来，问他皇后可有不顺心的事。

皇后的是非，他一个奴才怎好置喙？偏偏萧霁不依不饶。安元庆拗不过，只得把皇上新宠颜娇颜昭容，已许久未曾驾临凤仪宫的事情告诉了萧霁。

萧霁面如寒霜，却在江映瑶走近的一瞬转了面色，悠然一笑。

安元庆简直要为他变脸的功夫鼓掌。

“怎么不多坐一会？这么快就回来了？”萧霁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有些心疼。

“我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求安总管通传。”江映瑶略过萧霁，面向安元庆。

安元庆一哂，刚要开口，便被萧霁抢先道：“我与你同去吧。”

萧霁拉上江映瑶，大大方方地走进凤仪宫。

皇后尚未离开偏殿，独自一人坐在原位对着早已凉掉的茶水出神。

“拜见娘娘。”江映瑶急急行礼。

“你们怎么去而复返？”皇后放下茶盏，问道。

“娘娘，求您救救顾欣。她被颜昭容罚跪两个时辰。天热酷暑，顾欣一向体弱，我怕她受不了。求皇后娘娘开恩。”江映瑶下拜。

她这么一说，皇后倒是记起当初她托自己照拂顾欣一事。只是选秀之后，颜娇一夜便得盛宠，颜贵妃一脉风光无限，屡屡挑衅。她自顾不暇，尚来不及安排顾欣。

安元庆听江映瑶提起颜昭容，眉头轻蹙。颜娇在风头上，皇后正避其锋芒，若为了区区一个采女出手，恐怕并不是上算。

皇后瞄了一眼萧霁，开口道：“霁儿，颜贵妃已与端王结盟。我若扶你为安王世子，你意下如何？”

江映瑶微愣，不知皇后为何会顾左右而言他。

萧霁沉思片刻，斩钉截铁道：“只要姨母需要，萧霁义不容辞。”

段皇后赞许点头，对安元庆道：“传我懿旨，宣顾欣觐见。”

“喏。”安元庆领命而去。

安元庆走后，皇后命江映瑶起身，顾自盯着碧绿透亮的茶汤。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萧霁和江映瑶自然也不敢出声。室内静默一片。

萧霁暗中打量段皇后。她面容沉静如水，眸中清明依旧，端坐高堂，雍容娴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天下的典范。可萧霁却读出了挥不去的哀伤。

他的姨母，不久前刚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现在又似乎要失去丈夫的宠爱。她盯着茶汤的颜色，分明心驰神往。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起江南的风光，说起段家的起源之地，说起他们三姐弟游戏荷塘的无忧岁月。皇后，也是念想的吧？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安元庆很快领着顾欣入内。顾欣步履蹒跚，几乎是靠人搀着才走到皇后面前。

“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段皇后从思绪中回神，破例给顾欣赐了座。

皇后没有问起颜娇罚顾欣的缘由，只是盯着顾欣道：“人须自强才能真正不受欺辱。在宫中生存，最重要的是抓住皇帝的心。本宫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若想明白了，想要得到皇帝的恩宠，本宫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皇后的话出乎江映瑶与顾欣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顾欣掐住掌心，回道：“谢娘娘恩德。”

皇后点点头，吩咐安元庆几句。

后来过了没多久，顾欣就得了皇帝的临幸，晋封为昭仪，分位犹在颜娇之上。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