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抢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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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欣赏够了，才道，“小生子，把这把壶收起来。”

一个小太监连忙把手中的盒子放下，取下了盖子，将壶用红缎子包裹起来，轻轻的放进了盒子。

王公公心满意足的看着盒子，然后道，“刚刚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哪！我就听见复古、趋新了。都吵个啥子劲哪！都是名流名士，说出来也不怕丢脸。按咱家的想法，管他复古、趋新，能入眼的、能泡好茶的就都是好壶。”

哟，这王公公还挺有想法的，挺超前的啊。杨雅之不由打量了一下王公公。

只见他面白无须，眼睛狭长，容貌还算可以，不像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奸恶两字不是刻在脸上的。杨雅之又想，总之就是个爱抢东西的死太监罢了。

大家听着王公公的话，也不敢作声，早先愤愤然的李茂林已经坐下，面沉如水。

正在气氛走上怪异的极点时，吴昕捧着壶进来了。王公公又细细的赏玩了一番，这才收入盒中，欣然的告辞远去了。

大家早已没有之前辩论的兴头，再说品赏的石瓢壶又被王公公拿走了，打起精神说了几句，便三三两两的告辞。

杨敬也想告辞离去。吴昕和时大彬都劝道，在吴家别业歇一晚再回去也不迟。

拗不过他们俩，杨敬带着杨雅之住下了，父子俩住在同一间厢房里。

“爹爹，今天那个老太监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杨敬大惊失色的做噤声之状，开门看了看外面，复而掩上门，“雅之，小点声。”

原来，那个太监是东厂来的，为人酷爱紫砂壶，看见好壶必定要抢去，而且为人残暴，若有人不依他，他必定要叫人家破人亡，寻了千百借口来处置那人。

他叫王硕，正是“硕鼠”的硕，民间传唱，“硕鼠硕鼠，不爱吃薯，奇怪奇怪，爱吃砂壶。”

紫砂匠人人无不怕他，这次他是有备而来的，把这次晚宴的目的打听的清清楚楚，然后取走了那两把石瓢。

杨敬黯然道，这个王硕为了讨好上级太监以及皇上，经常到这里来逼着供春做壶。可怜供春宗师那么大的年纪还要眯着眼睛做壶。

杨雅之黯然的想，这万恶的旧社会啊！

“对了，雅之，晚宴之前，吴家主是不是带你去供春宗师那里了？”

杨雅之点点头，“婆婆说，唯有心平者才能长久，让我一定要戒骄戒躁。”

杨敬沉思着颔首道，“雅之，好好记住。还有，爹爹虽然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但是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还小，所以最好要把所有的锋芒都收起来。知道吗？”

杨雅之从怀里掏出带来的三张图纸，递给了杨敬。

杨敬看着图纸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把图纸放到了蜡烛上点着，看着图纸灰飞烟灭，杨雅之不禁暗恨，心痛啊，我的图！

“睡吧！以后在家里偷偷的画，不要再拿出来给别人了啊。”杨敬帮着雅之脱去外衣，帮他盖好被子，正想吹灯安歇时，外面传来哭声。

雅之抬起头，侧耳听着，哭着的人像是在呼唤婆婆。他诧异的问杨敬，“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敬道，“我去看看，你先好好躺着。”

过了一会儿，杨敬颓丧的打开门进来，“雅之，供春宗师过了世。”

“啊！”杨雅之惊叫了一声，泪珠一颗颗掉了下来，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