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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一旁笑得促狭,迎面碰上此景的秦晚三人也楞直了眼。

“这世子着实是招姑娘欢喜”合宜笑道:“时人爱美,世子爷这等面容在花灯节出来引得狂蜂浪蝶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怕是那姑娘要失望。”

果然,合宜话音刚落不久,就见顾炎一脸不耐的甩了袖子。连话都无,撇开了那姑娘径直走了,毫不留情面,闹得那姑娘脸上青红相接,着实难堪。

北央瞧着心忖顾炎碰到这般情景是这等反应,那慕容连碰到投怀送抱之人又是作何反应?想来即便不愿,大概也不会像顾炎这么嫌弃似的,嫌弃到人家好如路边脏污避之不及。

方向不同倒没瞧见秦晚三人。

北央好奇开口,“这世子冷情冷性,是不好女色吗?旁人多少还听到些风流韵事,只世子没有,难不成好男风?”

“顾大哥才不好男风,就是挑剔的厉害。”秦晚想了想,“这么多年女子里头要说谁得了几分顾大哥的青睐,那就是观星楼的花魁阿紫姑娘了。”

“怎么个说法,说来听听。”

秦晚见合宜北央一脸希冀,知道这女子就爱说道说道这些。她自己也爱,也没吝啬,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道听途说的全给说了。

也不管这话是不是冤了人家顾炎。

只道顾炎十六那年,虽还是这般清冷,不过当时更为桀骜不驯。观星楼投选花魁那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观星楼也不过如此。

都是些庸脂俗粉。

阿紫姑娘当时还没出来,听得这话便让乐师奏乐。一舞堵了顾炎的嘴不说,倾国倾城之容,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取得花魁之时也有意思,观星楼的花魁初.夜是自己选人的。那阿紫姑娘便选了顾炎,后头也不知怎的,阿紫姑娘便甚少露面,入幕之宾也只有顾炎一人。

“那怎么不直接替这阿紫姑娘赎身?”北央听秦晚说来,对这花魁起了兴趣,她自己虽不以美貌自负,但听到了这同负美貌盛名女子,还是想去瞧瞧。

秦晚摆摆手,“这我哪里知道,不过可能是嫌弃这花魁出身吧。要不然就是顾大哥占着茅坑不拉屎拖着人家。”

“什么乱七八糟的浑话,你个当姑娘的嘴里怎么比家里婆子还能叨叨。”合宜没好气的点了点秦晚的脑门子,“看你日后嫁谁,忍得了你这般主母的人心思也是够大。”

“谁稀罕嫁人当什么主母,我这辈子就想自在的玩。”秦晚笑意嫣然的搂住北央,“最好还有北央这等美人作伴,才不枉此生。真能这样,下辈子叫我当地里的泥鳅也行。”

“晚姐姐当地里的泥鳅想来也是那泥鳅里头最闹腾肥大的一个,一定会早早被人捉去成了盘中之食。”

笑闹一处,天色渐暗。

各色花灯晃人眼,琳琅满目,都不知挑了哪个才好。街上本就热闹,秦晚北央和合宜带的仆妇丫鬟侍卫即便隔了些距离还是极为拥挤,惹的一众百姓生了埋怨。

三人无法,只好让下人离得再远些,该是无事。北央谨慎,喊了嘉儿到跟前叮嘱了些,只言让她好好瞧着,这种热闹时候不法之徒最是多,若是看见什么可疑的,就及时来报。

嘉儿应承,和其他一众下人退了老远。

另一头慕容琛拉着慕容连在街上健步如飞。慕容连无奈,被扯烦了,开口道:“五哥作甚呐,到底是急什么。”

“能不急吗?昨个儿父皇那意思你是没听懂?四哥刚被赐婚,下个就该轮到我了。好不容易忙完年节,我要是再不去找北央吐露心意,被父皇乱点鸳鸯谱可怎么办?”

“那五哥怎的不直接求了父皇赐婚?”

慕容琛黑脸一红,“总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我这心里才安。”

“那怕是五哥不能如愿。”

这话慕容琛也没多想,自己六弟这嘴一向不会说什么好话。只回道:“要不是想先去了放花灯的河边让你给我想想怎么摆弄那些东西才够好看,我才懒得喊你。”

“这话说的我可就不乐意了。”慕容连脚步一沉,手上带了三分内力直接给了慕容琛一掌,“五哥便自己琢磨着去吧。”

身形一闪,慕容琛根本就追不上。怕时候来不及,慕容琛没法儿,只好自己先去。心里头也盼着手下人赶快找了北央在何处,带到河边看到那等场景,即便羞赧,想来也不会不愿了吧。

越想,心里头甜意期待越甚。也似从没想过这事儿会不成,慕容琛琢磨着自己虽没六弟和顾三那般小白脸儿,但也是器宇轩昂。姑娘要是不瞎,都该选了自己这等汉子才是。

热闹到一处,佳人却难寻。

慕容连本想着今日北央定然会在这街上哪处,原还打算着来个偶遇好碰到一处给个惊喜。被自己五哥闹了那么一下,这会儿心里却有些急。

他即便有自信北央不会应承,但也怕。

碰到北月北蓉,转角又碰到孙漪。绕过一街再碰到李四娘,怎的就是碰不见这北央。

隐到一不起眼的胡同口,慕容连唤了暗卫。

“北三姑娘何处?”

暗卫头一低,“回主子话,北三姑娘同合宜县主以及秦大姑娘一处,原还在前街,后游街的杂耍艺人过,引了骚动。属下不过错了个神的功夫就跟丢了。三位姑娘的下人这会儿也正着急找着。”

“什么意思。”

暗卫头更低,“属下不知三位姑娘何处。”

“五哥的人呢?”

“也在到处找北三姑娘。”

慕容连皱眉,起了怒气,“给我继续找,不光是人多的地方,全城各各处都不许落下。若北三姑娘有事,你也不用活了。”

“是。”

花灯节热闹是在放花灯的河边,以及各大酒楼街道。偏僻的胡同口贫民居住之地,冷清无人气。想来是穷人百姓,也去凑了热闹。

北央力气有限,后腰又中了一刀,这会儿血还流着根本没办法顾忌合宜秦晚太多,一左一右,架着她二人姿势粗鲁行的飞快。

行的越快,伤口血越是流的不止。

秦晚合宜中了些许迷香,但好在身子康健,也渐渐醒了。

想到刚才那惊险一瞬,北央心里就发凉。

杂耍艺人行过之时,百姓挤到一处,人流将她三人挤到了最前。本是热闹,又被漫天的流火杂耍引了心神,后头危险渐渐逼近都不知。

要不是她会武,在那歹人手伸上来之时反应过来,这会儿怕是已不知被歹人带到何处了。可惜秦晚合宜却被迷晕。

但也庆幸离得够近,没让歹人得逞将人带走。北央原打算带着二人往侍卫仆妇处走,没成想她低估了百姓的兴致,也低估了歹人的数量。

北央带着神志不清的合宜秦晚本就吃力,自然无过多心神注意周围。又想着嘉儿就在不远,只专心朝嘉儿方向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给她背后来了一刀的人竟然是个身量只到她肩部的小姑娘。

更没想到,那小姑娘心思歹毒,那匕首上应是淬了毒,片刻昏神。便被那群歹人逼到了这处杂乱胡同之地。七绕八绕,早已不知自己是哪个方向。

封了穴道,毒不至于那么快发作。北央额头鼻尖都沁出了汗,见合宜秦晚睁了眼,忙开口道:“你二人找个地方躲起来,护着你们俩我施展不开。后头不管看到什么,切记不要出声,我能拖些时候就尽量拖。”

北央想着慕容连一向都有让暗卫在暗中守着,就算跟丢,想必也用不了太久就能找到自己。

合宜知晓北央会武,点了点头。秦晚是还迷糊着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脚腾了虚空,被北央架着行的飞快。

须臾,便到了一十字胡同路口。北央脚上一停,将合宜秦晚放下,“在我身后躲起来,不要乱跑,不然怕是会被灭口。来人目的不知,但看这架势,不像为财为色。”

秦晚还想开口问问,就被合宜拖到后头的胡同里头,拿干草和编织篓子把自己盖住。见还不够,合宜一狠心,直接打开那平时装泔水的大木桶,将秦晚塞了进去,自己也爬了进去。盖好盖子,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她二人后很多年都庆幸那时的泔水木桶还没装多少,不然怕是没被歹人杀了,也会被熏死。

解了大氅,去了钗环,北央用绦带将头发束成马尾。好在穿的是半袖齐腰襦裙,还不算太拖累繁琐。环视周围一圈,只有个废弃镰刀能用,有便比没有的好。

拿到手中当了武器。

再过片刻,便听四面八方传来衣袂之声。

北央笑道:“今日各位煞费苦心,也不知那百姓一处挤成那般是不是你们有意引之。不过,既然逼我到了此处无人之地,各位便也活不过今夜。”

“大言不惭。”

只见一刹那,飞镖四散,北央镰刀木柄在手掌之中旋转成圈,成盾。叮叮当当几声,飞镖便尽数落空,掉在地上宛如废铁。

脚步轻点,身形如鬼魅,镰刀在手中化作弯刀,顷刻便抹了其中一人脖颈。北央粗摸估计,房顶各处大概有十人之多。

高矮胖瘦,着寻常百姓衣裳,只其中不见刚才那小姑娘。

分神不过片刻,便见剩下九人齐齐而动。想封她去处,断她生门。

北央身子一弯,腰部向后,手中镰刀划过身后四人,那四人闪躲够快,倒没伤着。

与此同时,其余五人又动,杀器长刀直朝北央要害而去。身形翻转,亦是落空。

这般一动,腰部伤口痛楚更甚,北央含笑。步法高深,快到眼不可寻,几息之间,鲜血淋漓。

北央摸了摸镰刀木柄,笑道:“你们该谢谢我,因我不想看断头这般恶心场景,否则哪里有你们活路。这东西太钝,把握不好力道,你们要是跑的及,说不定还有救。”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湖混久了,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这小妮子的对手。

北央话音一落,便有两人捂着脖子不见。至于其他七人,挣扎片刻之后没了生息,从房顶滑落,落到地上轰地一声也够吓人。

若没受伤中毒,哪里会控制不好力道。人一散,北央心神稍稍松懈,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房顶之上,拄着镰刀,长呼了一口气。

封住穴道再用了内力武功,无异于是伤上加伤。可是无法,若解开穴道,那毒怕是会随着血脉蔓延全身,是何等毒物尚且不明,北央宁愿身子受损也不敢冒这风险。

寒风之中,女子羸弱身躯单膝立于月下,那女子妖冶面容沾上几滴血,远处瞧着还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风中带来血腥味,柳如眉紧握手中短剑,闪身过去。

这回雇主是个大户,银两带来不少,不过柳如眉行走江湖向来没什么信用,平时任务不成,便会早早撤走,定金赚了也不亏。这回原当着不过是杀个闺阁女子,没想到这般费劲,是个寻常闺阁女子倒罢,偏偏如此美貌动人。

柳如眉是个长不大的侏儒,平生最恨这种身量高又貌美的姑娘,何况北央还杀了她这么多手下,定要杀其以求痛快。

在黑道上混得开,还是个侏儒女子,没点本事自然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是以,柳如眉不但心狠手辣,身法武功更算的上诡谲难测。

北央感受到身后动静,明明已经提前翻身躲避其攻势,却没成想还是被那短剑刺中肩胛骨。好在这回那剑身之上未再淬毒,否则今日她这条小命估计真要交代在这了。

比身法,比不过,比武功,北央心里越发紧张,面前这个小姑娘出手狠辣,招式之间更无章法。虽无章法,但招招式式之间却又完全将她压制。

“我从未与江湖有什么牵扯,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要取我性命!”

柳如眉听其声音婉转粘人,她是个女子听来心头都有些起热。身子一转,右手持短剑做了虚招,左手狠狠一掌正好击中北央心口,口中更道:“何人不重要,怪就怪你生了这么副脸模子还到处勾三搭四,活该被人追杀。”

北央受不住那一掌之中的浓厚内力,身子向后倒,脚腕一弯想止住身形,柳如眉不依不饶,执短剑又朝着她腿而去。

无法,脚上用力躲了,身子在空中化作剪影而落。本不是柔弱之人,此刻落下那身子好像无骨,如落叶飘零。

落在地上一瞬,北央翻身散了些力道,打不过自然要逃。转身之际,只听柳如眉桀桀笑声,“还当你是个多有骨气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跟这种人嘴上也没必要示弱,北央回道:“你先给我下毒,当真小人。不然我未必赢不过你。”

“少逞嘴把式,这就送你上西天。”柳如眉说着,身形一动,短剑在手中打了个旋,只朝北央脖颈攻去,杀气迫人,北央察觉想用轻功逃走,无奈筋脉已锁,一口气提不上来,那剑就刺穿了她的另一边肩胛骨。

哀啼一声起,秦晚忍不住要出去,却被合宜按住,言语更是严厉,“你上去只会是给北央拖后腿,给我憋住了!”

秦晚眼含泪光,点点头不敢再动。

柳如眉宛若罗刹,面容显了狰狞,不着急拿回自己短剑,只一脚一脚狠狠往北央身上踩,,更探手想撕毁那半壁襦裙。

衣帛撕裂之声在夜里尤为刺耳,秦晚再忍不住,即便合宜相拦,仍是破桶而出。待看清北央情景那一刹那,怒火中烧。

只见北央肩胛骨处插着一柄短剑,整个人被柳如眉踩在脚下,那疯婆子正一点一点撕扯北央衣裙。

从丹田处涌起一团怒火,秦晚疯了似地直吼了一声,“你给我住手!”

听到秦晚声音,北央艰难抬头,又见那丫头提了个棍子不管不顾就要上前。开口唤道:“快逃...”

“还在我跟前耍起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不着急,既然赶上了,今夜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柳如眉见脚下之人,脸上凌乱,衣裳破碎,肩膀处鲜血淋漓,却仍旧美的惊心动魄。不管秦晚近前,握住那短剑剑柄。

‘咝拉’一声,抽剑而出,北央痛的几欲昏厥。

秦晚声音越发疯狂,柳如眉被这癫狂之声刺激到心内莫名一点,只觉北央那张小脸儿晃了她的眼,执剑就想把这张脸给划花,划烂。

“你再动她分毫,我要你死无全尸!”

“不要!”

秦晚合宜二人双双喊起,越发刺激柳如眉。眼见那剑尖就要刺穿北央那张脸。一支箭羽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攫魂夺命之威,直取柳如眉喉咙。夜是黑的,月是白的,血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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