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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质问我?”

此刻的松溅阴迫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用盛鸣瑶的话来说,魔尊松溅阴实在是一个极其自负又极为自卑的男人。譬如现在,他无法承受自己亲手撕去曾经假意温存的表象的懊悔,便轻而易举地将这责任推到了盛鸣瑶的身上。

“我不过……又怎么敢呢?”

盛鸣瑶没将话说完,摇头浅笑,后又无声。

她像是天生就知道该如何气他,松溅阴想到。

可盛鸣瑶实在生的太美,一颦一笑间,眼中有秾稠到化不开的艳色,连见惯了美人的松溅阴都不合时宜地在心中生出了几分惋惜。

如果说朝婉清是天山雪莲一样出淤泥而不染,那么盛鸣瑶就是沼泽中盛放的罂粟花,纵使满身淤泥也挡不住她的潋滟芳华。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死的——一个堪称完美的造物要毁灭在了自己手里,这无疑带给了松溅阴诡异而病态的欢愉和满足,却也让他难以自抑地生出了几分惋惜。

可惜了,难得调\教出这么一个对自己胃口的人,但她偏偏想起了一切。

敏锐的感官让盛鸣瑶即使察觉到了松溅阴态度的细小转变,她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对自己情根深种,事实上,如今共情能力极为强大的盛鸣瑶完全能模仿出松溅阴此刻的心境。

在现世的时候,盛鸣瑶就被深谙“绿茶心理学”的朋友教导。其中有一点,就是在遇到对方甩锅的时候不能出声,可以语焉不详地停顿或者故作示弱地反问回去,并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话术和行为让对方“请开始你的脑补”。

不着痕迹地贯彻了这一理论的盛鸣瑶,早已从松溅阴的怀里退了出来。

此时的盛鸣瑶靠在床榻上,刻意拉远了与松溅阴之间的距离。如此幼稚可笑的举动,却真的让强大如斯的魔界至尊瞬间腾起了滔天怒火。

“过来。”松溅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哑声道,“你过来,我可以原谅你这次冒犯。”

盛鸣瑶喃喃重复:“冒犯?哈哈哈哈哈冒犯!”

就在松溅阴意识到不对时,盛鸣瑶忽而笑了。她笑得前仰后合,状似癫狂,连眼角都出现了生理性的泪水。

“我忽而想起来了,你以前也总对我说这句话。”

盛鸣瑶一合掌,笑得分外动人:“‘就凭你也敢冒犯本尊!’呵。”

“不知我学得像不像呀,尊贵的魔尊大人?”

——这是松溅阴将原先的盛鸣瑶骗到魔界后,撕开假象时说的第一句话。

听见盛鸣瑶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松溅阴表情倏尔变得阴鸷难辨。他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而是真真切切将属于魔尊的一面完全展现在了盛鸣瑶的面前。

阴冷、残酷、喜怒不定。

光是他不经意间泄露出的气势,都让盛鸣瑶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这样子的松溅阴,才是真正的魔尊。

“就凭你?”松溅阴上前一步,捏着盛鸣瑶的下巴,而后又轻蔑地松开,拍了拍手像是要去除什么灰尘。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松溅阴轻柔地语调像是毒蛇吐信,“左不过一个替身罢了,也配让本尊解释?”

满意地看到盛鸣瑶脸色瞬间苍白,松溅阴喉咙发涩,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愿做这些。

这下连松溅阴都带着了几分疑惑,自己想做什么?

心中似乎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你想上前,将她纳入怀中,抱抱她——

不,不是这样。

松溅阴眸色暗沉,是她先进行了可笑的挑衅。

她不该反抗,她只能臣服。

——哇哦,这大兄弟还挺配合的,自己就提前把心魔给种下了。

观察到情绪波动的盛鸣瑶心中好笑,脸上的神色确实愈发悲切起来了。

鉴于之前盛鸣瑶的表现实在太过温顺,而她刚才揭露真相时的表情也哀伤得太过真实,导致向来自傲的松溅阴完全被盛鸣瑶所欺骗了——

这个女人很爱自己的孩子,也很想有一个家。

最重要的是,她很爱我,松溅阴想到。

这样的认知几乎可以迷惑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原本就自负的魔尊。事实上,松溅阴从未将盛鸣瑶放在眼里。他所期待的,无非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个梦里,有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他本人。而至于“母亲”这个角色,由于太过特殊,松溅阴反而将之平常化了。

是谁都可以,只要能满足他对于“家”的执着和期待。

可以说,如果松溅阴梦想中的“家”是一幅画,那么母亲这个角色的脸,一定是空白。

而盛鸣瑶现在在做得,就是努力在这个角色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以及,努力让松溅阴将自己代入进“母亲”这一角色。

这件事并非盛鸣瑶临时起意,而是她综合了一切考虑,得出的最可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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