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过去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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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不喝茶对别人来说没有意义,但对于李见青来说却像是天大的事?。李见青在侮辱他，这是周衡的判断，让人臣服,不得?不在李见青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周衡感觉那茶盏边缘强硬地磕在自己?的唇边，压得?有点微微发疼,如果是过去那个在东宫的周衡，一定会?甩开这杯茶。但现在站在这儿的他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他垂下眼,盯着上?下浮沉的雀舌,突然笑了，他笑得?极为讽刺，又那么无所谓的样?子。

然后周玄逸便?伸出手?,从李见青的手?里稳稳端住了这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满意了？”周玄逸呸出了一片茶叶,扬眉看着李见青。

他所有的一切都落了下风,他还没跟自己?的侍卫碰头,也没拿到血佛,只身一人来到德月轩面对李见青。但他那么傲，对于羞辱逆来顺受。

李见青感觉自己?矛盾极了，他想看周玄逸低眉顺眼的样?子,然而?等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李见青却又觉得?生气。周玄逸低眉顺眼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刀客,伏城。

李见青感觉无形之间有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有点呼吸不畅，他苦笑着朝后退了两步，竟然有点失神。

苏媚娘看到李见青这个样?子,眼疾手?快地上?前来用帕子给李见青的脖子止血，又是上?药又是包扎，而?李见青任凭苏媚娘摆布，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周衡，而?周衡看他的样?子还不如路边的一条狗。

苏媚娘的动作很快，她在李见青的脖子上?缠了两圈绷带。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就默默退到一旁。

鲜血还是溢出来了，在绷带上?映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斑点。李文秀就在旁边看着，他很少看到李见青这副脆弱的样?子，平心而?论，小王爷长着一张漂亮的好皮囊，这时候李见青纤细的脖子被?衬得?更加细，他脸色苍白?，灵动的桃花眼痴痴地看着周衡，有一种?苍白?而?脆弱的美感。

但周衡对这种?美感视而?不见，甚至有些鄙夷。周衡坐回椅子上?，不想看他。

“你不爱我了？”周衡不想看他，李见青却偏偏要凑到他跟前，他一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身体下倾，像是看不够一样?看着周衡。

周衡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李见青干了这么多?蠢事?怎么会?以为自己?还爱着他，道：“嗯。”

李见青听?完了没有什么反应，他蹲下来，是一个半蹲半跪着的姿态，这是他难得?的服软，周衡却并不给面子。

李见青捉住周衡骨节分明的手?，周衡没挣扎，李见青把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像是叹息一般说道：“你是不是忘了？”

李见青觉得?他大约还没有恢复记忆，一定是这样?的，阿衡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李见青很少露出脆弱的神态，但他总是在周衡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

李见青喃喃道：“你忘了吗？在京都的时候，东宫宵禁一到，我们就偷偷溜出去，有一次十五，我跟你一起去民?间看花灯。太子在十五要跟皇上?一起举行礼典，你怕我一个人在外面出事?，竟然追着我一起出宫，回去之后，你被?罚着软禁一个月，抄了一个月的经书。”

李见青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周衡的表情，他企图用这些过去的事?情唤醒对方的记忆。道：“你是不是忘了？在京都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参加围猎，你怕我没有武功打不到猎物，怕我被?其他世子公爵看不起，总是偷偷把自己?的猎物分我一半。”

说着说着，李见青闭上?眼用脸颊感受周衡手?的温度，周衡的手?心可真?冷啊，李见青好像贴着一块永远融不化?的冰。李见青沉浸在自己?回忆里了，“对，还有一次在洞阳宫，我让你跟我一起去洞阳宫看鬼，我们俩谁都不肯走?，但是洞阳宫太冷了，”李见青说到这里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小时候的冰冷来，他的嘴唇有点抖，道：“那个晚上?是你抱着我，你都忘了？”

周衡没有回答，李见青便?像是自言自语，他需要这种?东西来安慰自己?，那是属于他跟周衡之间的回忆，李见青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些事?，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极致的快乐。两个少年在冰冷的紫禁城中互相依靠互相取暖。

周衡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李见青的样?子几近悲哀，道：“我记得?。”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锤在小王爷的心里。

他记得?这些事?，记忆可以重现，但感情已经不能重现。死掉的东西就是死了，周衡曾经对他的偏爱如今要转嫁到另一个人手?里。

李见青悲从心来，他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却还是讨好的，道：“为什么？因?为那个刀客？”

李见青又想起了伏城，他在夏侯府时还跟伏城打过交道，这个碰也不让人碰的刀客，到底哪里值得?周衡喜欢。周衡是骄傲的储君，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周衡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刀客也不会?爱他李见青？

李见青突然有点发狠，反正伏城也要死了。

周衡觉得?一切都可笑起来，李见青竟然还问他为什么？刚才李见青捏住他的手?，周衡动也未动，现在他拇指摩挲着李见青的脸，这个动作谈不上?温柔，像是主人在玩弄他的宠物，然后他捏住了李见青的下巴，居高临下道：“跟别人有关系吗？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轰隆一声，外面一声巨响，李见青被?响声吓了一跳，他偏过头望着窗外，心想，要出事?了？

周衡的声音伴随着雷声而?来，声音那么冷冽，“你为了给镇北王报仇，你为了报复皇上?，你干了什么事?儿你自己?不清楚？”

周衡的气息喷在李见青脸上?，却半分暧昧的感情都没有，他冷声道：“挖出我母后的秘密，然后散布消息的人是不是你？害死我母后的人是不是你？”

李见青觉得?被?捏着的下巴有点疼。

周衡松开李见青的下巴，手?掌向下游走?，一手?按在李见青纤细的脖子，好像轻轻一掐就断了，鲜血立马透着绷带渗出来，像是一朵妖异的红莲花，染红了周衡的手?指尖。道：“别装作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李见青好像是被?戳中了痛楚，他现在才发觉出脖子上?的伤口有多?疼。

导致周衡身份泄露的人是李见青，他知道了陈皇后与苗疆蒙绕氏的交易，蒙绕氏为了保命曾经留下了一些证据，与陈皇后之间的书信往来和蒙绕氏求子术的秘密。蒙绕氏万万没想到，这个证据原本是为了让蒙绕氏保命用的，却有朝一日惹来了杀生之祸。

蒙绕氏手?握陈皇后的软肋，陈皇后不会?动他，屠杀蒙绕氏全族的人是李见青。蒙绕氏作为一个巫医世家，根本不足以跟“鲲”对抗，仓皇之下只能保住自己?的小儿子严少康。

李见青得?到了这份证据，把证据藏在血佛肚中，交给了夏侯爷。夏侯爷是朝中退下来的朝老，本来想着要安稳度过余生，但受不住权力的诱惑，竟然在年老之际还策划一起谋反，只要夏侯爷谋反成功，他儿子就是太子。而?李见青选择了夏侯爷，仅仅是因?为这里地处白?麓城，他也成功地把周衡引来了白?麓城。

太子不是太子的消息一旦散布出去，接下来就是诸侯相争天下大乱。周衡为了阻止这件事?发生，从京都赶来，但他路遇埋伏，又被?李见青摆了一道，最后竟然落在了夏侯府手?里。

李见青白?皙的小脸被?周衡捏出了一块青紫的印记，他仰头直视周玄逸，笑得?有点诡异，道：“杀死陈皇后的人是皇帝，跟我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