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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一下六殿下您了。”谢莺歌那天说完这话就走了。
夏绵琢磨这个‘您’字,琢磨了很久,有一种谢莺歌要跟她泾渭分明,划成两个阵营的感觉。
这不是很冤枉人吗?夏绵想,以前的自己做错什么,那都不能找现在的自己清算啊。拿以前的事,找现在的自己清算,主要是算不清楚,还不具任何意义。
谢莺歌想必气得够呛,走的时候才猛地一挥袖子,带冷笑的走了。
“唉。”夏绵埋一口气,开始读书了。书还是要读的,谢莺歌不说了吗,时间紧迫,务必明日内看完。
夏绵觉得自己今日内就可以看完,只要收视反听,不受外界滋扰即可。适才谢莺歌就扰人了,夏绵就踌躇着要不要赶她走,踌躇着踌躇着,终究没敢开口说你走吧。这下把谢莺歌气走了,对要读书的夏绵而言,倒也不失为一种意外的宁静。
夏绵看着摊开的纸头,心想这书就是很好记的。把握好一套合适的文字译码,再将这些个未知的文字与已知的事物,进行浮夸或者惊怖的联系,就极好记了嘛。当然,提取记忆的这个过程,脑子的反馈能力,肯定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夏绵有在想,为什么她瞥见这些文字的时候就自动转译了呢?而且提取出来的过程也不麻烦。她在想自己是长期地练过这个吗?或者说,就是有天赋难自弃?
想到有天赋难自弃,夏绵又想到谢莺歌适才给她的那张冷若冰霜的臭脸,好似她这天赋是突然迸现,谢莺歌以前从不知情一样。这就让夏绵有点费解了,难道以前的自己是在故意装傻?
“小姐叫你起床,同她一块儿上朝。”天边刚翻腾出一点紫色的阴霞,夏绵就被卢萍从被窝里翻出来,她还未说话,脑袋上便就被盖了一堆带着熏香丝烟的衣裳。
“自己穿,还是我帮你?”卢萍在旁火急火燎地问,一并收拾着从夏绵被窝里掉出来的若干话本。
夏绵便把衣物从脑袋上扒下来,顶着个睡得迷糊睁得不大开的眼睛,努力地辨识着眼前等候的女人。她晚间睡的迟,因为并没有早朝的心理准备,又把谢莺歌交代的册本及一些繁芜的事项都记好了,就心无旁骛地开始将公案故事的话本看到很晚。那话本真的好看,讲的是十分腐败的官僚,如何的贪污舞弊,又如何地制造出冤假错案。百姓是如何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生活在人间炼狱里。后来来了一位气宇轩扬的小公子,是如何地杀赃官,惩恶吏,最终收获一方民心的故事。看得夏绵心中热血难耐,几乎到了夜半三更才沾枕头。然后,五更鸡鸣就被卢萍扒了被子,这会儿她还在醒神,挠挠眼睑,吸吸鼻子,似乎颇为不适应这样的晨起。
“我真是!我急死了!”卢萍说着,上前将夏绵还盘在腿下的薄被抽走,一张浸水的毛巾贴到夏绵还闭着眼眸的脸上,用力地呼呼撸了两把,“醒了没醒了没?”
夏绵不住地往后仰脖子,“醒了醒了醒了。”
“嗳,干什么来着?”夏绵被卢萍洗完脸以后,又被牵起手腕站到中央穿衣服,几个哑婆子围着她沉默地套衣服。
“这个到底要不要用了?”卢萍显得有些难办,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裹胸布犯着嘀咕,仿佛没听见夏绵的问询。
“以我这么平的情况,”夏绵在自己的‘一马平川’上拂了一下,善解人意道,“就少折腾吧。”
“你说的有理。”卢萍盯着夏绵那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的‘曲线’,深以为然地收起了裹胸布。
“还能干嘛去啊?没看见我给你穿朝服嘛?当然上朝去啊。”卢萍使劲地系了下腰带。
夏绵便倒抽了一口腹气,“别别别别别别……”
“别什么别?这事也轮不到我做主,小姐还在后门等你呢。”卢萍给夏绵的腰带系上一块美玉。
“我是说别勒死我了!”夏绵动手给自己松解了些。
“哦。”卢萍又帮着夏绵松了一些,“快快快,得上妆了。”
卢萍将夏绵带到梳妆镜台前,压着夏绵的肩坐在凳子上,然后开始给她束冠,“今日你想画个什么妆容?”
卢萍说话匆匆地,速度很快,手在托盘的瓶瓶罐罐里面挑来捡去,最终挑出一些瓶子,再倒出一些液汁,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搅着,搅拌的时候急切切地问夏绵,“怎么样,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还是气宇轩扬的小皇子?”
夏绵挑高了眉毛,“还能这么选的?”
“那当然,论易容我可是在重阳宫主那处学过的。眼下只是给你捯饬个小妆容,我还捯饬不来了?你原貌上稍稍改点风姿,就能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哦。”夏绵只乖觉地问,“那重阳宫主是谁?”
“卯时便要准备上朝,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乘车不要时间了?问这个。快说要哪个妆容?!”卢萍依旧很凶。
夏绵揉了揉眼睛,说话也瓮声瓮气的,“那小公子和小皇子有什么区别嘛?”
卢萍快给她跪下了,急促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前,稳了稳心气后,居然朝夏绵露出了微笑,“那当然咯,公子世无双,要画得美如润玉。皇子威天下,要画得气度不凡。”
“六殿下,您要哪一个嘛?”卢萍蹲下膝盖,屈在夏绵面前,笑得似乎非常温柔。
夏绵就是看出了她很生气,只是乔装得好。于是深以为然地点头,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满意,“那我要美如润玉的小皇子。”
“可以吗?”夏绵朝卢萍笑得十分讨巧。
卢萍叉着腰,呼噜地瞪了夏绵半天,是险些给她气死了。因为赶时间,末了也不得不说,“好!六殿下您真会糅合。”
夏绵出来的时候,用眼神搜寻着谢莺歌,谢莺歌同她置气,两天没露面了。有什么指令,也是经由卢萍来传。夏绵就很担心,怕谢莺歌把自个儿气死了,毕竟谢莺歌貌似很看重自己,而自己又把她气得不轻。
眼神远远地看到谢莺歌的背影。夏绵就笑出了一枚酒窝,谢莺歌可真好看。
穿着一件牡丹色拽地长裙的谢莺歌,秀发如黑色瀑布披在肩上,从她的后脑勺看,还能看见斜插、入鬓发的珠凤头钗,还有同款在晃动的珍珠耳坠。远远地看着一个背影,似乎就可以肖想那转过来的人儿,一定是位俏丽伊人。
夏绵嘴角就绷不住笑,想象着谢莺歌转过来的样子。
“莺歌。”夏绵嘴一张,谢莺歌便转了背。
手执长剑剑鞘的谢莺歌,转过来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好似没跟夏绵吵架,就平平常常的表情,可是执剑的手却越握越紧。对着夏绵抿起嘴角,露出一抹稀疏平常的笑来。夏绵却有一种劈面而来的窒息感。谢、谢莺歌,今日太、太好看了!
本来就出落得有如一朵火红玫瑰般娇艳欲滴的女子,再精细打扮过,特意加重了脸上的妆容,此时更显得长眉秀目,剔透奇美,俏丽若三春之桃。夏绵被窒息感包围以后,脑袋就自动浮出八个字,容光明艳,耀眼生花。
今日的谢莺歌好看得有点艳杀四境啊。
“为什么打扮成这样?”“今日骑马,还是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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