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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了也罚了,架也打了,气也出了。张秀芬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地整理仪表,斜视了一眼婆婆后,冷静地说道:“今天要不是你满口喷粪,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方,扣工分这事都是你们的错。”

“你这个贱——”李华园听到这话,又被刺激到了,还没站好,扬起巴掌就要往张秀芬脸上盖去。

张秀芬轻松地抓住她的手,露出一个冷笑,“队长还没走远,要不要我再叫他回来,把咱们家的工分全都扣完?”

李华园嘴唇颤抖着,被气到说不出话。

张秀芬松开她的手,像是碰到脏东西一样拍打自己的手,然后扬声道:“弟妹,弟妹。”

苏小萱抱着三岁的小女儿怯怯地从厅堂走出来,小声地应道:“嫂子……”

张秀芬愧疚地说道:“真是对不住了弟妹,不过你们放心,我被扣的三十个工分,我会想办法弥补回来,至于咱阿妈被扣的……她那么厉害,她肯定会自己想办法的。”

没等苏小萱回答,张秀芬就自顾自地搬起凳子回到厅堂,“还愣着干嘛?饭菜都冷完了,还不快过来吃。”

大家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重新落座。

简宁安牵着简宁柠的手来到他们的位置上,还没坐下去,就被一脸愤怒的李华园踹开凳子。

“吃,吃什么吃!不吃这一顿,难道会死吗?”李华园大声吼道。

今儿个要不是简宁远去老师那请教作业,为了等他,不然他们早就在公共食堂吃了。

如果他们俩能早点回来,她不会生气,也不会骂人,打架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归根结底,他们家被扣了六十个工分,全都是他们俩的错。

李华园这一吼,大家瑟瑟发抖,苏小萱的两个小孩更是缩在父母怀里,没敢乱动。

“刚才队长说的话我可听得非常清楚,他的意思就是,如果还闹起来的话,会被扣更多工分。”简宁柠有恃无恐地说道,一副大不了我去找队长来的架势。

简宁安戳了戳她的后背,让她不要再挑衅。

“好了好了,都快下棺材的人了,怎么就天天想着闹?”张秀芬用筷子敲了一下碗,目不斜视地说道。

李华园被噎住,她左看看又看看,两个儿子脑袋垂得比谁都低,每一个人帮她说话,她把碗筷甩下,“我不吃了,饿死我算了!”

说着,就跑回房间了。

“别理她,惯得她。”张秀芬说道。

其他人忐忑地夹菜,咀嚼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声音。

简宁安和简宁柠对视一眼,正要坐下时,张秀芬突然抬眼看他们,“你们俩今天跑到山上干嘛去了?那么晚都不进门?”

“我和柠柠到山上找猪草了。”简宁安小声地解释,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奶不知道山上的猪草山没有猪草,难道阿妈都不知道吗?”简宁柠悄悄地握住二哥的手,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直视张秀芬的眼睛。

“你——”张秀芬被顶得非常难堪,她正要骂人,简宁柠干脆地打断她的话。

“如果您知道,还同奶一块骂我们,那么我觉得你跟奶是一样的人,如果您不知道,那我就有理由怀疑您平时上工都干了些什么,如果队长知道您偷懒的话,工分的事情他会不会调查呢?”简宁柠冷酷地说道。

今天的事情,她总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就是欺软怕硬,一旦比他们厉害,他们就卑躬屈膝,甘心当孙子。如果对方软弱,他们就骑到头上,想要别人当孙子。

张秀芬的状态与李华园一样,颤抖着手指指着简宁柠,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坐下了吗?我跟二哥跑到很远的山上好不容易割到猪草,可累了。”简宁柠礼貌地问道。

表面上不介意,但是被队长扣了那么多工分,张秀芬简直心要滴血,听到简宁柠的话,她只好忍气吞声,挥了挥手,对其他人发怒,“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

李华园从门缝里看到张秀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兴奋得要拍手称快,看你还嘚瑟!胸口的郁气消散不少,她把门关好,哼着小曲躺床上了。

简宁柠拉着简宁安坐下来,晚饭依然是硬邦邦的窝窝头,还有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粥,粥里放着切碎的菜叶,很像一碗绿粥。

不过有得吃的都不错了,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人饿死。

吃完晚餐,碗筷是他们兄妹俩收拾的,水是简宁安一大早到水池边挑回来的,早上他被骂,就是因为挑了自家的谁正好遇到大伯母,又被叫去帮忙,回来晚了,才被奶逮到。

吃晚饭大家都回房间睡觉了,整个家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

搞得简宁柠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

她二哥端了一盆热水到厅堂,小声地叫道:“柠柠,快过来洗脚。”

天太冷,水又少,所以就只洗脚,暖暖身子后,就可以入睡了。

简宁安把她把鞋子脱了,藏在鞋子里面的脚暴露出来,骨瘦嶙峋,小小只的,还带着不知道什么碰上的淤青。

放到热水里的时候,小脚太冰冷,温差太大,简宁柠倒吸一口凉气。

简宁安快速地拖鞋,也把自己的脚放下来,也倒吸一口凉气,两人相视一笑。

笑声在空旷的泥房飘荡起来,吱呀一声,李华园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们肆意的笑容,板着脸又训斥了一番,但是最终,贱人赔钱货之类的词倒是没再骂了。

等她骂骂咧咧地进屋,兄妹俩四目相对,默契地捂嘴偷笑。

洗好后,简宁安快速地擦脚,他的鞋子是简宁远坏掉不要的,用小镰刀躺好后,还能穿。不过这大冬天的,穿起来硌脚,不留神还会被割伤。

简宁柠的拖鞋跟他的一样,都是别人穿坏了的,缝缝补补又重新穿。怕她割到脚,简宁安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才出去处理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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