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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瑾想了想他们之前甩刀子是如何甩的,手腕如何发力,胳膊肘角度又是如何,她浑然一出手,唰地一下,这柄削铁如泥的短刀一下子扎入了那叫阿迟的汉子的手心,就像之前阿四手心扎到一样。

不过敖瑾初次挥刀,准头欠了些火候,这刀扎得偏下了些,快到手腕了,血流得比之阿四更加奔腾。

“不好意思,扎偏了,下次我会准些的。”

谭玉玲提醒敖瑾:“咱们得走了,你在上海露了万灵洞的身法,很快就会有人察觉的。”

***

敖瑾原本是想直接护着谭玉玲先离开上海市区,再做打算的,但是谭玉玲坚持说,她要回家去取一件东西。

敖瑾问她,非取不可吗?

谭玉玲的头点得很是笃定,说非取不可。

敖瑾只能先送她去了南边。

谭玉玲家的别墅设置得很是不同,墙壁上攀的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前头的院子很大,按照魏十镜的说法,他之前的宅子就是被黄百贯强行买下,辟给了谭玉玲当后花园的。

敖瑾就在花园里等着谭玉玲,眼睁睁地看着谭玉玲家一层一层楼的灯亮了起来,那是谭玉玲在上楼,最后一盏被她点亮的灯,是她的卧室梳妆台上的小台灯。

在她的梳妆台左侧柜子最下面藏了一个很小的密码箱,巴掌大,箱子虽小,但被固定在了墙上,旁人也拿不走,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值得让她如此小心。

谭玉玲的旗袍后背被划烂了,还在流血,她没管,只小心翼翼地摸出密码箱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完好无损,她心头才是安定下来。

她只开了一盏很微弱的台灯,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去开衣柜换一件新衣服再跟着敖瑾离开。

衣柜在房间里的另一边,她得开了大灯才能看到。

她扶着梳妆柜起身,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她颤抖着胳膊,拉了灯绳,大灯一亮,她整个人都跟冻起来了似的。

谭玉玲愣愣地看着坐在床头沙发上的黄百贯,哑然无措,她微微偏头,顺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身后梳妆台上,挤出几分勉强至极的笑容:“你怎么在这儿?”

黄百贯像是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了,他腿脚一动不动,不知是麻木还是在沉思,他声音嘶哑得可怕,他只说:“担心你,过来看看。”

“我没事。”

“我以为你死了,”黄百贯嗤笑了一声,再次重复,“我以为你死了。”他歪头看着谭玉玲,“谁救的你?或者说,谁能从那疯女人手下救下你?阿四吗?”

谭玉玲慢慢拉开梳妆凳,上面的海绵垫凉飕飕的,却还是不如她指尖寒凉,她坐好了,坐稳了,才说:“黄先生还是觉得,是那疯女人要杀我吗?”她倩然一笑,“我怎么觉得,是你杀的我呢?危难之际,丢下我一人,堂皇而逃,一如你在丽华酒店的时候丢下阿四。”

“阿四是我养的,他生来就是为了能让我活着,他死得其所。”

“那我呢?我也是你养的吗?”谭玉玲眼眶瞬间红了,她忽然走到衣柜旁边的杂物间门口,她拧开门把手,在里面捣鼓了许久,一件儿一件儿地抱出许多酱色的纸箱子,她一股脑地将这些箱子全扔在了黄百贯身边的床榻上。

她笑了,笑得很是凄凉:“这是和你在一起后,我收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断掉的手指,淋血的娃娃,还有插满了针的稻草人,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黄百贯,你亡妻的坟好得很,可是我的心却被这些东西伤得百孔千疮,我也是女人,打雷的时候会害怕,来葵水的时候不想伺候你,你应允我了吗?”

谭玉玲走到窗前,哗啦一下打开窗户,她像是在发泄,她倏尔转身,随手拾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子就往窗外扔,一件件的,扔到她疲了,累了,扔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些什么。

楼下,敖瑾被这个动静惊了,她原本是在花园里闲逛的,突然听到谭玉玲的嘶吼便是警觉地趴在墙壁上听里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又看到谭玉玲开了窗户,下雨似地往外头扔东西,也不知道是这娇滴滴的女人没什么力气,还是谭玉玲悲痛至极,东西扔得不远,全都落在了敖瑾的脚边。

谭玉玲颤抖着手,把手里的最后一件东西往窗外一抛,哭喊了一声:“我最珍贵的东西,一件不留,你满意了?”

啪嗒,一个盒子落了地。

敖瑾想要去捡,却发现楼上黄百贯已经从窗口抱住了谭玉玲,他的口气带着命令:“你发什么神经?大晚上的,你不怕让人知道,这是你谭玉玲的住所吗?”

窗户关上了。

敖瑾知道,这是谭玉玲在给她的信号,意思是,她走不了了。

敖瑾憋足了一口气,只等着楼上的窗户再没打开过,才是趁着月色小心翼翼地去捡谭玉玲最后扔下来的那件东西。

谭玉玲扔的时候不是喊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吗,那这盒子,一定不简单。

敖瑾怀揣着盒子,飞快地越过了墙头,大胜胡同在北边,她离开家已经有些时候了,前两天她和魏十镜回大胜胡同的时候,身后可是有人跟着的,贾裴……极大的概率是知道她住在哪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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