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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绫乃的话语中所蕴含的自责了,当年加藤断死亡后,他去找绫乃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的一副自责的模样。

不同的是,那时的绫乃是没有能力挽救;而这一次,她是不能去挽救。

止水上前一步,蹲下/身轻柔的从背后拥住绫乃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渺小,一样的对此无能为力。

被止水抱住,绫乃没有一丝挣扎,她习惯般的顺着力道窝进他的怀里,依旧静静的注视着灵车向前行进。

随着女孩的动作,止水嗅到了浅浅的草药香气,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战场上的三年中,他总是能在相互依偎间闻到。

绫乃回来的这一年里,似乎是因为伙食终于跟上了,她的身高开始猛涨。但是相对于止水而言,她还是太过娇小了。很难让人想到她这样细瘦的肩膀上,竟然自我背负了这样沉重的东西。

加藤断死去后他寻找绫乃的那晚,她哭了,宣泄出情绪的同时,她也成长了。但是这一次她却很平静,平静的将责任归咎到身,哪怕这并不是她的错。

止水内心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绫乃并不是一个适合做忍者的孩子。正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所得到的第一映像,既坚强又柔软。

坚强是忍者所必须拥有的特质,但柔软却是忍者所必须要摒除的东西,因为拥有柔软这种特质的忍者,终究会在他所前行的道路上因它而迷惘。

在止水的眼中,绫乃像是一只刺猬。初初瞧上去温吞又无害,可若是真的上手接触了,却又会被她的防备扎伤。

但也仅仅是这样罢了,那种程度的轻微伤口对于忍者而言,是不值一提很快就能够愈合的程度。只要你不去在意这些,再进一步接触她,获得了她的信任,你就能够触碰到被那些细小尖刺所保护着的柔软腹部。

绫乃如今已经快七岁了,他们认识也有四个年头。虽不能说自己是最亲近绫乃最懂她的人,但止水也可以自信的说上一句:他了解她。

绫乃看上去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很好相处,但实际上她不太懂得如何去拒绝,只要是他人对她表现出善意,她便会用更多的善意作为回报,哪怕是其他不怀好意的人,她也会提前礼让三分。

绫乃有着其他人所不具备的原则,在她的眼里黑白都太过分明,以至于很多在其他忍者看来十分正常的事却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忍者真正生活在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灰色地带,而绫乃却活在光明之中。

止水不知道为什么在如今的忍者教育下,她会养成这样的价值观念。但是这样的绫乃,却让止水觉得很耀眼,所以他才会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将她当做自己的挚友,一方面为绫乃的这种特质而感到欣赏,一方面却又为此感到担忧。

止水见识过绫乃第一次亲手杀人后,偷偷躲藏起来,自己一人应对的那种过度的排斥反应,也见识过不断被木叶当做物品消耗时,她那如同困兽般的反抗暴躁。

止水并不害怕绫乃对他发火,相反他更希望绫乃能够冲他发泄出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那比闷在心里最终腐烂要好的多。

止水所真正担忧的,是绫乃不愿意再向他倾诉。他担心着自己已经不能胜任这个倾听者的角色,担心绫乃开始不再信任他,将一切埋在心里。

然而他担忧的,如今还是发生了……

“不,我错了。”在灵车终于进入英雄冢后,绫乃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转头看向微怔的止水,淡淡的道,“错在太过信任他人了。”

感受到绫乃的轻微挣扎,止水回过神,顺势松开了手,以半蹲的姿势抬头望着已经从树稍站起身的绫乃。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她长长的额发遮住阳光,为她的双眼蒙上了一片阴影。

“自己所期望的东西,果然就因该自己亲手去达成才对。”她轻声说到,“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别人的身上,若是最后失败,也只能怨自己毫无作为罢了。”

止水依旧怔然的注视着绫乃,此刻的她让他感到了一丝陌生。

“一直以来我都太过依赖其他人了,不论是断大人也好,水门老师也好,止水也好。……所以我才总是处于被动的地位。”

绫乃微微歪了一下头,冲着止水露出了九尾事件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轻的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融化在风里:“止水你来找我,是担心我会因为四代目的死亡而伤心对不对?”

见止水微微点头,绫乃又笑了笑。她仰起头,看着碧蓝色的天空,轻声回答道:“伤心当然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应该是愤怒吧!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愤怒四代目的选择。

为什么他能够那么轻易的就选择牺牲鸣人呢?为什么明知道木叶的真实模样却还是选择丢下鸣人一人?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我知道四代目的选择在当时是对的,但是感情上果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四代目大人是个英雄,但他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呢。”

绫乃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轻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体验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被双亲抛弃,会给孩子带来多大的伤害,哪怕是被动的也是一样。那种伤害,用什么也无法弥补……”

这一刻的绫乃,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让止水感到无措和担忧,他起身拉住绫乃的衣袖,唤道:“……绫乃?”

仿佛知道止水在担心什么,绫乃说道:“放心,我没事!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东西而已。我在这里待了挺久,看护三代目的医疗班也差不多到了换班的时间,我该回去了。”

绫乃转过身从树稍上跃下,待她落地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向依旧在树稍上注视着她的止水。

“啊,对了!等我最终确定完一些东西后,近期我可能还会拜访一下你的爷爷,麻烦你通知他一声。见面的方式就像上次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老人家能够将你们的族长也说服到场。”说罢,绫乃便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因她最后一席话而惊愣在原地的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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