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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嗓子一阵难受,拼命压了一下,才只是咳了两下,然而她嗓子还是痒得厉害,怕一直咳下去,她也没矫情,说了句谢王爷体恤,便接过水喝了下去。

苏宝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喝完水不咳了,才放松下来。

苏皖朝他笑了笑,目光中却隐隐含着担忧。苏宝只是个孩子,苏皖其实不希望让他过早地接触阴谋诡计,所以在楚宴提出要让他跟来看好戏时,她是不赞同的。

但是楚宴却道,他生在皇家,就注定了与旁的孩子不同,身边也不会缺少尔虞我诈,唯有从小锻炼,才能更好地学会自保。

他态度强硬,当着玉灵她们的面,苏皖不好跟他争论,只好妥协了,怕苏宝适应不了,她这才一并跟了过来。

苏皖将水杯放在桌上时,恰好对上陆佳惜满是嫉恨的目光,虽然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苏皖还是瞧得一清二楚,她不过一个奶娘,有什么值得她嫉恨的?

难道就因为楚宴给她递了杯水?

此刻,陆佳惜已经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因为已经预料到了,她心中并不算慌张。

她坐在轮椅上,唇边仍旧挂着淡淡的笑,秀丽的面孔上,还带着一丝姑娘家面对外男时特有的矜持,她喊了一声爹爹,才又道:“不知景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臣女伤了脚,无法行礼,还望王爷恕罪。”

楚宴淡淡扫了她一眼,并不接她这一茬,直接对陆征道:“陆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本王信你今日定能秉公处理,便直接登门了,还望陆大人不要让本王失望。”

陆征自然瞧出了他对苏宝的重视,见陆佳惜竟然算计一个孩子,他早就快气炸了,瞧到陆佳惜后,他一把拎起桌子上的茶杯朝她砸了过去,茶杯堪堪擦过她的耳朵,摔在了她身后。

那一瞬间,陆佳惜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陆征骂道:“混账!做下这等用心险恶之事,竟然还一脸无辜,你给我跪下!”

陆佳惜早就料到他会暴跳如雷,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镇静道:“爹爹何出此言?女儿不孝,惹您生气是我不对,但是您这样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总得告诉女儿是因为何事吧?”

陆征被她堵得有些骂不下去,“你竟还有脸问?你做了什么事,你心中没数么?证据确凿,人都找上门了!你自己说,蚀骨粉是不是你买的?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竟然去陷害一个孩子!我们陆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陆佳惜神色不变,“我不知道爹爹在说什么,什么蚀骨粉?您说证据确凿,哪来的证据?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几个人!爹爹生了我,养了我,我本不该顶撞,可如今您竟只因听了对方一面之词,就如此怀疑我!难道女儿在您心中就如此不堪?我陷害了谁?好端端的我为何要陷害他?”

她生得漂亮,如此质问出声时,颇有种伤心至极的感觉。若非早就清楚她脾性如何,陆征还真以为误会了她。

见她事到如今,还不承认,陆征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桃枝的画像都被人画了出来,你还不认?她做下这等事,难道不是你指使的?”

陆佳惜垂下眼眸道:“爹爹真是可笑,桃枝虽然是我的丫鬟,却也只是我的丫鬟,就算真是她做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桃枝被楚宴的人,绑上来时,恰好听到这番话。

她脸上露出个似哭非哭的神情。她本以为在姑娘心中,她多少有些份量,就算逼不得已要舍弃她时,她也应该会有些不舍,谁料她舍弃的竟然如此果断。

说不心凉是假的。

陆征道:“桃枝你自己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桃枝的眼泪流了下来,开口前却想到了之前姑娘对她说的话,她说,“你我主仆一场,如果可以我绝不会让你出事,万一你出了事,我自然会帮你照顾好父母,让他们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她最清楚陆佳惜的为人,如果她今日将事情扛了下来,她应该会念着主仆之情照顾好她的父母,如果她将她攀咬了出来,只怕她与父母都得死,早在最初开始为她办事时,她就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命。

桃枝给陆征磕了个头,面色隐隐带着愧疚,“老爷,您错怪姑娘了,这事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跟姑娘没有关系,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人,这才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念,买了蚀骨粉害人,老爷若罚就罚我吧。”

陆征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如此忠心。猜到她可能是被陆佳惜拿捏住了,他竟然微微松口气。

其实这样也好,陆佳惜再混账,也是陆府的姑娘,他的亲生闺女,若这事传出去,陆府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府上有个这般蛇蝎心肠的姑娘,连其他姑娘的名声都会跟着受影响,只怕以后说亲都难。

若是桃枝愿意扛下一切罪名,起码陆府跟陆佳惜的名声都保住了。

陆征深深看了陆佳惜一眼,随即为自己冒出来的念头,感到羞愧,他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他刚正了一辈子,此刻竟不敢再深究下去。

对上楚宴似笑非笑的眼眸时,陆征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

苏皖看了桃枝一眼,出声问道:“你说都是你做的,你哪来那多么银子?蚀骨粉可不便宜。”

“姑娘的银钱都是奴婢管着,奴婢一时犯蠢,才偷拿了姑娘的银子。都是奴婢的错,小乞儿也是奴婢寻的,买了蚀骨粉后,我就让他交给了端菜的丫鬟,连他父亲之所以会输的倾家荡产,也是奴婢让人诱导的,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孽深重,也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奴婢无颜再苟活于世,望大家不要再误解我们姑娘了!”

说着她飞快爬起来朝柱子撞了去,可惜却被一个人拦住了,拦住她的正是楚宴的人,是刚刚寻到她,将她带到此处的秦二。

陆佳惜扫了桃枝一眼,面上带着一丝恨其不争,“枉我待你如亲姐妹,你私下竟然做出这等事,陆府是容不下你了,王爷,这丫头就交给你处置了!”

说完,又对陆征道:“我知道爹爹一直嫌我不如姐姐才学渊博,也不如姐姐能言善辩,谁料在爹爹心中我竟然如此不堪,女儿不孝,若是无事,便先告退了。”

她一副因被亲爹误会,而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都快含了泪,她容貌清丽,这个模样,颇有种楚楚动人的感觉。摆明了的想趁机博得景王的怜惜。

陆征根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竟不惜利用自己彰显无辜?!什么叫嫌她不如姐姐才学渊博?他明明一直一视同仁。

这般诛心的话,也只有她这个不孝女说得出来。由此可见,她对自己的怨恨有多深!家丑不可外扬,当着景王的面,他只好忍了下来。

苏皖却道:“陆姑娘请留步。”

陆佳惜擦了一下眼睛,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还有什么事么?”

苏皖没再说话,神情却有些严肃。

陆佳惜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压下心中的不安,看了一眼春枝,道:“还不赶紧推我回去?”

春枝却突然跪了下来,这丫头正是上次被陆佳惜推倒在地的那个丫鬟,她板着脸道:“姑娘还是承认吧,事情明明是您做的,却再次让奴婢们为您背锅,您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陆征心中咯噔了一下。

春枝对陆征磕了个头,道:“求老爷为奴婢们做主!这次的事,奴婢同样知情,一切都是姑娘指使桃枝做的。桃枝顶多算个从犯,奴婢怕不说,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这才站了出来。上次在宫里,姑娘就命人陷害过苏宝,因那太监宁死没招,才没有牵扯到姑娘身上,其实宫里还有个小宫女知晓此事,姑娘怕那小宫女在宫里待久了,会泄露此事,便命人将她推到了井里,她的尸体还在井里!”

陆佳惜一双眼睛恨得通红,根本没料到她会攀咬出自己,她厉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好啊!真是好样的!我真是养了个好丫鬟,竟然无中生有,如此污蔑我!”

春枝红着眼睛道:“姑娘也别怪奴婢,奴婢实在是过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奴婢!”她平日里一向怯懦,虽然帮着陆佳惜做了不少坏事,但心中终究是怕的,今日之所以大胆一次,也不过是因为有景王撑腰而已。景王一向重诺,既许诺了保她无事,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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