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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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回来就是正式开学上课。过了一个中考假期,第一周开学大家不免有些浮躁,等到了第二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这周彤城又爆出一宗中学女生失踪案,不是一中的学生,具体细节警方也没透露太多。但学校挺重视的,让各班班主任对大家进行安全教育。广播里也说了,每天放学除了校队训练,除了班级扫除,除了住宿生,除了高年级补课……所有低年级班级一律不得以任何理由让学生在学校逗留到六点以后。
一班班主任李伟虽然腼腆,但不属于婆婆妈妈的那种老师,比如讲话一共分三点,每点再分五小点那种。他带着大家安静听完广播,然后把语文课本往讲台上一拍:“大家都听清楚了吧?放学打篮球的,你们也别一打打到七八点,六点以后必须回家,听见没?我不管你男生、女生,都要注意安全。”
“咱班没有谈恋爱的吧?”李老师又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大家当然不可能回答。看大家面容各异,李老师嘿嘿一笑:“都是过来人,我一向不认同早恋这个说法,没有早晚,只是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现在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是在大脑最灵活的时期获取知识,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你们真要谈我要管也管不住,就是记住两点:别耽误正事,别明目张胆。”
“还有,放学别在犄角旮旯谈恋爱谈特别晚,不安全。大家都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你们的小朋友负责任。六点,广播里说了,一律回家,听见没?”
“还有,你们有顺路的,就尽量结伴上下学。这都第二起了吧,要引起大家的重视!”
“没发生在你们身边,或是你们身上,你们可能觉得这只是一篇报道,一则新闻,一个人名,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但实际上一旦在你们身上发生,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不要不当回事!”
“好,我们翻开第十三页,我们今天讲第一单元第二课:再别康桥……”
谈君子上课属于特别认真那种。小学时老师让大家上课挺直腰板儿背着手,主要是养成不乱做小动作的习惯。上了初高中老师早就不要求了,但谈君子依然腰板儿挺直,连举手回答问题都沿袭了小学那种“奥特曼发光波”标准动作。
刚开学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在班里的地理位置不太妙,学习气氛特别不浓厚。还不如初中时挨着蒋晨晨呢。蒋晨晨虽然上课爱挖鼻屎,下课还爱哼没有调的歌,平常个人卫生堪忧,但他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坐了三年同桌,气氛还算融洽。
不像现在。
左边,秦阮书。上课爱看各种杂志杂书,漫友动漫大王,翻火影柯南哈利波特。秦阮书有自己一套学习方法,这个方法就是:在她想学习的时候高度集中效率贼高像个机器人,在她不想学习的时候就尽情放松看小说追动漫搞CP画小画。
右边同桌,昌缨。上课就没基本坐直过,总是趴着,脸大部分时候冲向谈君子。你说他是睡觉吗,也不是,他也在听课,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几乎从没翻车过,一心两用的能力简直太强了。而且从不带文具盒,写题了就从书包外侧翻啊翻,掏出一根没有笔帽的签字笔。有时候笔没水了就从谈君子那里拿。
后边秦轲,上午还好,下午的课基本一直在睡觉。自我管理高度自由,学校课表在他那里形同虚设,经常上政治狂写数学卷子,上语文狂写英语……谈君子一开始还纳闷儿为什么任课老师都不管他,后来听袁果说秦轲中考考进彤城一中是前十的成绩。而且秦轲一直在打工,晚上熬夜刷题看书,白天就犯困。是个‘夜晚效率者’。
斜后方张达,勉强算正常人,除了经常晃桌子,说脏话,边写卷子边低声“艹”。还有,谈君子上课总觉得张达在盯着她后背,让她如坐针毡。
秦轲另一边罗子涵,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是在接下茬儿就是在吃零食,要么说话要么嚼东西,就跟有多动症一样。有次上课头伸进课桌吃干脆面,老师叫他回答问题头还卡住了……
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
放学前,大家都在收拾书包了,物理老师匆匆赶来发了一张带着热乎气儿的刚打好的卷子,学习委员在黑板角落里把“一张卷子”补到了物理作业后面,全班一片哀嚎。
谈君子本来书包都收拾好了,又坐下掏出记事本记作业。卷子也被她叠好,中间要裁开,她没找到自己的尺子。
班级后门处刘戡已经抱着篮球在敲玻璃催昌缨了。谈君子拉了昌缨校服衣角一下:“哎你尺子借我一下,我要裁卷子。”
昌缨把书包撂到课桌上,从内层里拿出一把断尺,磨得都没刻度了,卡通图案依稀可见脸没了一半的桃太郎。
谈君子接过断尺,这尺子短的可怜,只有不到八厘米长,她觉得眼熟,边裁卷子边说:“诶,我小时候也有一把桃太郎的尺子。”
昌缨冲门外刘戡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去占场地,转头说:“这就是你那把。”
谈君子愣了半晌。想起来了。
小学时期末考试,昌缨没带铅笔盒,她借了他一根铅笔,半块橡皮,半截尺子。
橡皮是她用尺子切下来的。尺子是她中间儿撅断的。还差点儿崩着自己脸。
“你还留着呢?”谈君子不可置信。
“昂。”昌缨有些心不在焉,用手点点桌子:“用完帮我搁包里啊。”然后手一撑桌子跳过了边儿上的椅子从后门出去了。
秦阮书瞅了眼窗外校门口,站起来背书包往外走:“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啊拜拜~”
谈君子说了声“拜拜,晚上物理不会的我给你打电话。”
张达也站起来了,看了眼正认真记作业的谈君子,谈君子正在记事本上一笔一划写“八点打电话给秦阮书问不会的题”几个字,他抿唇笑了下。随后肘了一下秦轲:“今儿打不打?”然后伸头越过秦轲冲罗子涵喊了一声:“走了走了,磨磨唧唧。”
秦轲靠在后墙上回了句:“今儿不打,我们组做值日。”
张达就抡起书包扛肩上,出了教室门。罗子涵把薯片儿都倒嘴里,掸了掸手也跟着出去了:“秦哥先走了啊。”
男生之间的友谊挺神奇的,开学没几天,直升的外校考进来的基本已经打成一片。可能名字都还没记熟呢,就已经一块儿打了好几天球了。
而且男生之间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小团体。比如昌缨刘戡和张达罗子涵他们几个吧,不是一路人,但面儿上还都挺友好,没有深仇大恨,也不必老死不相往来。尤其打球时,特别团结,因为要和别的班争篮筐,谁一拨儿人多谁就能占住,所以大家在这方面都挺有默契的。
再来就是,即使同时喜欢一个女生,现实中也很少出现那种大打出手的现象。都还是学生,都还挺单纯,再年轻再冲动也不会做事那么难看,顶多是暗中较劲,比如打篮球时我冒你一下,你挡我一下的。
秦轲书包特别瘪,像个摆设,他卷子啊作业啊都在课堂上赶完了。男生们喊他打球,他一般都是打个半小时就走,去打工。
今天他书包都收拾好了,坐着不动,喊了声谈君子:“卫生委员,我干什么啊?”
谈君子记好作业把卷子收进书包,尺子随手也放进了自己书包,转头说:“你负责第一列还有擦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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