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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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岁等人觉得有些魔幻。

他原本以为，见到师祖和掌门后，很快便能拳打仇人，脚踩魔修，大杀特杀，重回荣耀巅峰，结果……师祖和掌门两个人快快乐乐地搞起了美食宴。

——嗯，别说，还真好吃。

三千派这些年一直缩着，能享受的其实不多，这凶兽名为仇鱼，血肉对修者而言是大补的食材，能强身健体，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三千派的人其实对这位道号为“仙子”的师祖和突兀地冒出来的掌门极为好奇，可他们莫名又胆怯，睁着眼睛暗暗地打量他们。

洛清羽能感知到他们的视线，心底也觉得莫名有趣。

幻境就像是做梦，里边的世界所有的走向全按她的想法来，但是如今，贺南岁的出现，却告知了洛清羽一点：幻境，其实很有可能是昔日场景再现。

哪怕因为她换了性子，幻境之中故事走向截然不同，但仍有许多是重合的，就像是确实有幽梦大世界这个地方，另一个世界中，也确实有着一个和三千派名字一样的门派，甚至有着她的师父、也是梦中那位小师弟。

洛清羽看着正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谢知微，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洛清羽莫名有些想笑，她也没打算压抑，在唇边慢慢浮出笑容来，左嘴角下梨涡若隐若现，像是一朵花。谢知微有些想摸摸看，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谢知微又想洛清羽看他，又不想洛清羽这么看他，但如果非要做出选择，他还是希望能被她注视。

确实很有趣。洛清羽想，明明在幻境之中，那位小师弟性格格外恶趣味，清风霁月下一肚子坏水，性子就和师父三号一模一样，坑了别人还让别人感恩戴德地帮数钱，但眼前的这个师父，光是对视都会不自在地躲开她的目光。

压下嘴角的笑意后，洛清羽忍不住沉思。

所以，系统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遮遮掩掩地告诉她一些信息，又不肯告诉她太多信息，幻境中的重要人物，等她出来后还给他们打码，洛清羽连回想都做不到。

她又想起自己失忆这个设定。

洛清羽那时候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记忆中所有的画面都是谢知微捡到她之后才鲜明起来。

洛清羽想了想，她就算是失忆，也不是那么好哄走的人。

可她看似是受胁迫，其实是自愿跟谢知微走的，毕竟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洛清羽光是看着谢知微那张脸，面对他的傻叉行为都很难生气得起来。

想到这里，大师姐幽幽地叹了口气。

完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拿的可能是某个话本的女主剧本怎么办。

“师父，我可能很快就要有对象了。”擦干净嘴巴，洛清羽如是说。

谢知微：“……？”

他有些懵，还有些脸红——等等，脸红？

谢知微轻咳了声，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脸红起来就更加好看了，他有些弱气，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羞涩，小声说：“我，我没打算对你下手……如果宁宁真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回到洛清羽满头问号了。

你在说什么爆炸发言，“我有对象和师父你有什么关系吗？”

谢知微看她，洛清羽也看他，师徒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谢知微脸上的表情慢慢就消失了，面无表情地道：“宁宁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的样子就像是如果她说有，下一刻就要提剑去砍人。

洛清羽：“……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谢知微收回杀气，继续慢吞吞地啃手上的烤串，抿着唇，表情有些委屈。

洛清羽看得有些想笑，她没把师父的话当真，师父一号就像是小孩子，说的话当不得真，他最多当她是最好的小伙伴，想着也是如果她和别人好了，就不会自己玩了的幼稚问题。

吃完东西后，洛清羽找来贺南岁。

她看了眼对方，直接开口：“你的修为并不稳。”

贺南岁苦笑，没有意外洛清羽能看出这点。

师祖没失踪前，就惊才绝艳，几百年过去了，修为愈发深不可测，能看出他的问题并不奇怪。

洛清羽回想了一下能让人修为暴涨的几个方法，要么是像小师妹那般服用什么大补灵物，要么是食用禁丹，要么是禁忌的魔道功法吸人修为，但能暴涨到贺南岁这个境界修为的……

她垂下眸，无声地叹气。

那只能是无数长辈，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所有的修为渡给他了。

天道不允许人投机取巧，合体以上的大能才拥有灵核，一枚灵核对初次服用的人而言修为效果提升最大，修为约高，需要的灵核质量越高，服用多了，效果还会越来越小。

贺南岁的天资并不高，若是要达到现在这般修为……

可能整个三千派的大能都折损了。

洛清羽看着贺南岁。

被她单独找来，贺南岁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紧张。

三千派撑得起门面的人物，太少了。除去贺南岁外，其余人的修为基本不入眼，断层断得像是一下把人的腿摔断，说的不客气一些，若是贺南岁遭遇不测，三千派可能就彻底完了。

她顿了顿，才说道：“你们这些年……”

洛清羽本来想问他们这些年还好吗，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想都知道，被保护的人追杀，被污蔑，像丧犬一般逃窜，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倒下，怎么可能会好呢？

明明到现在，洛清羽仍然只有幻境中不甚真切的记忆，可看着贺南岁听到她开口后，蓦然抬起头的模样，洛清羽的心弦莫名就被拨动了一下，很轻，但确实有涟漪。

“抱歉。”

她说，声音有些温柔：“是我来晚了。”

贺南岁看着洛清羽，对方垂下眸子，视线澄净又温柔，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午后，眼睛忽然又红了：“小、小师祖……”

贺南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小师祖，我……对不起，我有些……就是有些激动……我……”

他说不出话来了，哭得极为凄惨。

洛清羽：“……停。”

她揉着额角，叹气：“把眼泪收收。”

明明现在出去也算得上是大佬，年龄也一把岁数了，结果还在芳龄正好的美少女面前纤细敏感一说就哭，简直让人没眼看。

撒娇这种事情，大师姐只接受师父和师弟师妹们。

贺南岁揉揉眼睛，眼泪唰地又下来了：“小师祖，我……我忍不住……”贺南岁本就不是什么坚强的性子，如果不是刻入骨里的责任感支撑着他，他可能是第一个崩溃的人。

坚持这么久，每天忧虑会不会就没有第二天，但是现在，他的师祖，他的掌门忽然出现了，他可以不用再那么害怕了，贺南岁其实比谁都高兴。

在见到洛清羽那刻时，贺南岁的本能打败了面子，直接哭哭啼啼起来，幸好当时大家都很激动，过于激动下人的眼泪基本都是不都控制的，所以大家谁都没笑谁。

后面的时候，当了那么多年的代理掌门，好面子基本也跟着责任感一起被刻入了骨子里，贺南岁忍住了每次看见小师祖和掌门时脆弱敏感的泪腺，但是人都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坚强，被亲近信赖的人关心时，内心的防线瞬间就崩溃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洛清羽：“……”

“等、等等……”

洛清羽懵了，她看着一个大老爷们抱着她不远前的桌角哭，——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敢去抱小师祖，他可能会迎来特别可怕的后果——哭得特别真情实意还辣眼睛，有些好笑时又有些心酸。

“好啦好啦。”洛清羽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把手帕递过去，“别哭啦。我不是都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