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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敲门声,晴空霹雳,齐与晟正在怒火当头,听到有人打扰他办事,拂袖砸在床柱上,

“滚!说过不要打扰——”

“四殿下!”跪在门外的传唤吏却没有被暴怒击退,连连叩首,继续铿锵有力地高声道,

“北漠王昨夜被人杀死在大观园!陛下有旨,令四殿下速速前往——!”

北漠王的死,在陵安城可是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一丝活口,就连北漠带来的牧人犬都被射死,一个个全部倒在地上,身体被箭羽扎成了蜂窝煤。

齐与晟到达现场看到这肃杀的场景那一瞬间,头皮发麻。

“原王殿下,”刑部的小官吏走上前来,对齐与晟清点,

“死亡人数一共是一百零八。”

齐与晟迈开腿往停尸的场地走,边走边冷声问,

“北漠此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回殿下……就、一百零八。”

齐与晟深深吸了口气,

额角扑通扑通地死命跳。

北漠王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放在最靠墙角的地方,蒙着一层阴郁的白布,齐与晟到达了地点,刑部的人给他掀开了北漠王尸首上的布。

哗啦——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众人眼前,

五官扭曲,七窍流血,张着大嘴像是没了水后即将要窒息的鱼。

熟悉!

太熟悉了!

齐与晟立马就想到了工部火/药局的夏侯秋之死!没错,当他第一眼看到北漠王的死相时,脑海里瞬间跳出来的,就是夏侯秋死的时候那张脸。

同样的五官扭曲,同样的七窍流血。

北漠王的身体上的确是有伤口,左肩右肩以及右部侧腹纷纷中箭,但这些部位却全都不是致命之伤,齐与晟带兵打过仗,他知道伤在哪儿才会夺人性命!

齐与晟蹲了下来,食指一抹北漠王的颈部。

“殿下!”旁边的刑部官吏阻止。

齐与晟将粘在手上的油脂放在鼻子前轻轻闻了闻,

没错,

是肤散脂的味道。

他注意到了这些插满北漠将士尸体上的箭羽。

“北漠那边派人去传讯了吗?”齐与晟站起身,又去检查了一下周围其余的尸体,刑部尚书跟在后面,答道,

“已经去了,陛下一早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直接让信鸽和驿站的人连夜快马加鞭去北漠。”

很伤脑筋,北漠现在应该说是处于没有一国之主的状态,搞不好战/火就要拉响。齐策早就想灭了北漠国,要是真打起来,那大暨肯定又要民不聊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父皇怎么说?”

“陛下让四殿下务必在北漠使臣到达我国前,查出北漠王被杀之因。”

齐与晟头疼,按着眉头。

一行人走到摆在高大榕树下的那具尸体前,齐与晟见这具尸体布料盖着的形状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玲珑有致,挑眉问这里面难道还有女人?

刑部尚书当即变了脸,眉目凝肃道,

“回四殿下,这人……并不是北漠的人!”

“哦?”齐与晟狐疑,“那是谁?”

刑部尚书吩咐人拉开盖在尸体上的裹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穿着红色异族服饰的女子,胸口中了致命一箭,已然是停止了呼吸,尸体都凉透了。

齐与晟的瞳孔却猛地一震!

这个女子的袖子……

寿宴上的女刺客!

齐与晟扭头问刑部尚书有查到这女子的身份吗?刑部尚书摇头,但是却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用白绢子包裹的东西,

递给齐与晟。

齐与晟接过,展开帕子,一枚红心的上好白玉跃入眼帘。

“穆旦那·库尔……”齐与晟念出白玉上雕刻着的字,虽说是北漠的文字,但齐与晟以前在凌河生活过,凌河地处北漠与殷王朝交界处,文字是互通的。

他举着玉牌,问身后的人,

“你们听说过‘穆旦那’这个姓氏吗?”

身后的一干官吏摇摇头,暨王朝与北漠国恶交十二年,谁有那个胆子去私密交往!

齐与晟又翻了两下那块玉佩,低头看了看那名死去的女子,

“库尔这个名字,不太像是一个女孩子家的……”

“万一再是这女子什么要紧的男性亲人呢?”刑部尚书揖手,对齐与晟分析道,“这女子已经确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寿宴当天/行刺的刺客。”

齐与晟抬了抬眼皮,

“确定?”

刑部尚书答道,

“下官确定无疑!”

“已经让宫中的绣娘前来确认过,此女子身上穿的舞裙正是当日刺杀北漠王那领舞的裙子。当日在金銮殿大堂内,臣也清楚记得这女子挥袖拔剑,直冲北漠王和邵丞相……”

“等等!”齐与晟突然抬手,他又看了眼女子的尸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们查了北漠王的死因了吗?”

“太医院正在解析。”刑部尚书指了指大观园门外搭建起的凉棚,果然有一群穿着白色衣裳的人正在忙碌。

齐与晟扫了一眼,

抬起腿就往那边走。

刑部尚书紧追其后,“殿下……”

齐与晟走到凉棚下,几个正在挥汗的太医见到齐与晟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忙碌,恭敬行礼,

“臣等参见原王殿下。”

齐与晟让他们免礼,目光又在几个人中转了一圈,突然开口问,

“上次工部火/药局夏侯秋死亡时的那个验尸医官,今天当不当班?”

几个太医有些纳闷齐与晟怎么平白无故问起这个人,但又不敢不想,于是纷纷低头沉思了片刻,

其中一人很快便抬起头来,答道,

“回四殿下,此医官今日当班,现在应该正在太医院。”

齐与晟解了自己的通行令,让在场的几个太医都且先回去。

“殿下?”刑部尚书不解,几名太医也都不理解他的这番举动。

齐与晟指着身后的那一堆尸体,对太医们和刑部官吏们淡淡开口,

“这个案子恐怕你们插不了手,让夏侯秋死的时候验尸的那个医官过来。他……可能能查出些眉目!”

说罢,齐与晟扫了眼那一根根已经被拔/出来、摆在凉亭下铺着白布桌面上的半截箭羽。

北漠国的臣子听说了自己国家的一国之君竟然被杀死在暨国,瞬间暴走,除了把暨国的传讯驿站使者给暴打了一顿之外,便急急忙忙派出北漠的大副带着北漠国朝廷最精锐的军队连夜快马加鞭赶往陵安城。

他们一到陵安的皇宫,差点儿掀起一次战争,到头来还是尚书令吴越和四殿下齐与晟出面与之会谈,劝说北漠暂且先别开战,

“你们的陛下在我朝被杀,我等的确是很痛心。”

“但,若想开战,也得先明了北漠君究竟是如何死亡。事出有因果,万一再是你们国家自己人杀的北漠君,你们却公然来打我大暨,这于情于理都不符合交往之道。”

北漠大副冷哼,说怎么可能是我们自己人!这仗定是要打的!

“四公子非得要一个真相,那我等就姑且再给你们点儿时间,好!查个真相查个明白!知道了我王如何死后,我们明明白白开战!”

齐与晟和吴越为大暨争取了时间,齐策背着手站在承安殿的主殿内,连连叹了三声气。

跟北漠国打仗,这件事其实是他心头的一根针啊……

十二年前的那场血灾……

按理说与北漠使臣交涉君王之死的事情,本应由齐与晟和丞相官位的人前去,右丞相赵斯还是不在陵安,左丞相邵承贤的名声不论是在中原还是北漠,都是响彻当当。那天齐与晟和吴越退出北漠使臣的居住地,北漠大副瞅着吴越,喷着粗气问,

“这次怎么来会谈的,不是邵君,反而是个没见过的小白脸儿?”

吴越脸上文邹邹的笑瞬间有些尴尬,齐与晟替吴越回答了这个问题,

“邵承贤他,不方便出谈此次事件。”

“邵君不方便?”北漠大副不解,邵承贤那么深得大暨皇帝的青睐,这些年除了四皇子齐与晟能压他一头外,基本上和赵斯还有死去的那个何匀峥并列为大暨三龙头,什么事还是这三个巨佬不便插手的?

齐与晟笑了笑,揖手,

“恐怕……此事就是因邵丞相而起。”

北漠大副更是狐疑了,他们国君被杀,跟他大暨的左丞相有何干系?若非说有那么点点关联,也只能让人联想到十二年前,邵承贤还在凌河的临州五里州当知府时,似乎是与北漠国之间有过一丁点儿的来往……

大副上位的时间不短,但也是在十一年前才上位的,邵承贤在五里州当知府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啃树皮。

齐与晟淡淡地对北漠副手解释,邵丞相可能与本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陛下为了防止徇私枉法的发生,就暂且让邵丞相禁足在府,不得插手这案子的一丝进展。

北漠大副瞠目,心中警铃大作,拧眉说那这刺杀看样子真的是有些蹊跷,居然让齐策禁了权倾朝野的左丞相!

齐与晟颔首,表面上依旧是标致的笑,心底却一沉,

是啊……父皇向来对那三位开国功臣网开多面,邵承贤赵斯何匀峥,三人哪个手里不是有过摆不到明面上的勾当之事?哪一次父皇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北漠王被杀,若按以前,就算这人真的就是邵承贤杀的,齐策也定会甩手让这事情过了吧,北漠若闹,大不了直接灭了北漠国。

可这次,却不一样。

因为在杀北漠王的箭羽上,查出来了腐血花。

齐与晟和吴尚书令临离开北漠使臣暂居的决明园前,还问了北漠大副一件事儿,齐与晟掏出一块上等的白玉,递给北漠大副,问这块玉佩上的姓氏名字,见过吗?

北漠大副摇着玉佩,里里外外研究了三圈,放回到齐与晟的手,

“恕敝人寡闻,着实没听说过‘穆旦那’这个姓氏。”

齐与晟皱眉,“‘穆旦那’不是北漠的?”

北漠大副:“听着的确是像,玉佩雕刻的字也确实是大漠国通用的文字符号,但……”

“‘穆旦那’这个姓氏,敝人真的从未在北漠国土上听说过。”

齐与晟和吴越与北漠使臣道了别,并命随行的侍从献上慰问礼。两人刚回到皇宫,却见承恩殿的传讯小侍卫慌慌张张跑来,

说,尹小公子把承恩殿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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