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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说得很对。”“那是自然。”夏渊翘着尾巴道,“荆鸿,本王觉得你教得比太傅管用多了。”
“师父教得深刻透彻,荆鸿自认不及,只能勉强领略皮毛而已。”
“你就别谦虚啦。”夏渊给他铺好纸,亲手为他磨墨,“来来来,你的字好看,你来帮本王抄书吧。”
荆鸿无奈:“殿下,先前作弊,已被太傅发现了,臣不能再替你写了,再写就要受罚了,你也知道,太傅的戒尺敲人有多疼。”
夏渊略有不满:“那要不……要不你教我写,就像这样,呐,我拿笔,你站我后面,握住我的手,然后,嗯,写吧。”
荆鸿叹气,只好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字地助他运笔。夏渊对这种习字方法很是享受,反正什么也不用操心,只要跟着荆鸿的力道走笔就行了。
荆鸿手腕骨骼分明,不似寻常读书人那般纤瘦,笔锋起承转折,亦是别有一番苍劲俊逸的味道。他边写边给夏渊解释字句的意思,夏渊爱听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听了些道理进去。
后背贴着身后人的胸腔,感受到平缓有力的心跳,鼻端又是这人清爽的气息,写着写着,夏渊松了手劲,歪在荆鸿怀里,竟又睡着了。
荆鸿走笔略略停顿,又继续写完了剩下的几句话,搁下笔,将夏渊抱上床榻。
少年人的体重也不轻,荆鸿却不怎么吃力,他给夏渊按了按脉,自语道:“喝了那水,确实经不住困,该让他在晚间睡前喝,也好安神……下回再想想,怎么去了那腥味吧。”
翌日,太傅瞅着那份漂亮工整的抄书功课,气得胡子直飘,戒尺甩得啪啪作响:“荆!鸿!说好不给太子殿下代笔的呢!你当为师好糊弄吗!”
荆鸿垂首:“徒儿知错了。”
夏渊一抖袍襟,勇敢地站起来:“太傅息怒,荆辅学真的没有给本王代笔,是本王觉得他的字好看,特地让他手把手教的。”
太傅当然不信:“既是如此,臣问上两句,想必殿下应当记得。”
夏渊逞强道:“太傅问、问就是了。”
“昨日学过,汤之盘铭曰……”
这个他记得!夏渊接道:“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太傅一愕,没想到这朽木太子当真背了出来,他眼望荆鸿,后者轻轻颔首,眼中带着欣慰笑意。太傅咳了一声:“不错。那接下来,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后面是什么?”
这个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夏渊拼命回想,硬着头皮背:“什么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有斐君子,呃,君子……什么……不能忘……”
知道太傅要打了,他自觉把手伸了出来,闭着眼等挨打。
岂料太傅的戒尺只轻轻敲了下他的手心:“念在殿下有心向学的份上,这顿训诫就免了吧,往后还请殿下勤加学习,方可成大道。”
夏渊睁开眼,松了口气,转头朝荆鸿嘿嘿一笑。
荆鸿会意,暗地里塞给他两颗糖豆。
今日授课结束后,太傅拉着荆鸿说:“鸿儿果然有些本事,殿下今日灵台清明,颇有进步啊,真是辛苦你了。”
荆鸿看着夏渊兴高采烈地冲出学舍,衣摆带起一地落花:“不辛苦,师父,徒儿以为,只要太子殿下肯学,还是能学进去的。”
“那就好,那为师就放心了。不过,宫里到底不比外面,这里头是非多,鸿儿你常伴太子身边,还是要多加小心呐。”
“嗯,徒儿知道。”
“荆鸿,你磨蹭什么呢?快过来。”夏渊见他没有跟上来,转身招手催促。
“来了。”荆鸿别过太傅,向他走去。
杏花路上,锦衣少年驻足在前方,等待他的模样是纯然的信赖与亲昵,被这样凝望,荆鸿眼中微微刺痛,有些自嘲地想到——同一条路,他的身后是落花零碎,碾作成泥,而夏渊那里,却是新枝吐蕊,蓬勃生机啊。
“在想什么?”少年牵过他的手握着,“在想我吗?”
“对,在想殿下。”荆鸿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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