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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三翁觉得自个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曾想过,如果没有被师父捡回沧云穹庐,他最后大概率要流落魔界。

他真的没什么?守护天下苍生的心思,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了,守护个屁!

直到遇见冉戮,鹤三翁才明白,魔界水深,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情蛊,能令中蛊之人动情,有?爱人者,爱意百倍成执念,无爱人者,会爱上他中蛊后第一个看见的人。

鹤三翁拿着瓷瓶的手微微颤抖,冉戮,是个狠人!

奈何医谷出了位不世之才,医毒俱行,世俗众人在他眼中,只有想医和不想医的区别。

鹤三翁说他是个疯子,主要是因为一件事。

奈何医谷有?个药人庄,里面住的都是试药的活人,这些人来自不同地方,有?的迫于生计,有?的有?所图求,自愿成为药人。

这位疯子做了什?么?事,他给药人庄下了漳毒,使庄内所有?的药人都感染了瘟疫,然后在三天之内,他用了针灸、草药等不同的法?子,将这些人尽数治好。

这一举动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觉得他泯灭人性,不把药人当人看。

直到奈何医谷给出解释,这场风波才平息,解释是,如此虽不符合道义,但也是为了寻求治愈瘟疫最快速彻底的方法。

尽管如此,鹤三翁仍旧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一个心冷,心硬,无所畏惧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对自己有?着极度的自信。

疯子会动情吗?

鹤三翁捏紧手中的瓷瓶,不是太想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很方便的,见效很快,并且看脉象看不出来,只要把蛊虫放到他身上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你究竟想干什?么??”

冉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有?病。”

鹤三翁心一紧:“什?么?意思?”

“我有?病,我喜欢找死。”

“……”

“我的一生,就像是被框到了套子里,一言一行都被/操控着,我不属于我,我想死。”

“……冉戮,你是不是在骗我?”

鹤三翁抬眼看着他,视线落在冉戮高耸的颧骨上,目光纯然,其中复杂的情绪辨认不真切,唯一明显的,是深深的心疼与不忍。

冉戮张了张嘴,莞尔一笑:“当然……是骗你的啊。”

鹤三翁:“……”

鹤三翁最后还是上了奈何医谷,冉戮一旦缠起人来,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鹤三翁并不愿意承认。

奈何医谷的药人庄里,鹤三翁捏着瓷瓶的手紧了几分。

在草药灵圃里,面无表情的人正紧紧盯着一株灵草,这是用灵泉浇灌出来的灵草,叶片上有?流动的淡金色灵力。

鹤三翁从后方潜入,打开瓶塞往前一甩。

窝在灵圃里的人头也没回,在他身侧,一株藤蔓拔地而起,将半空中飞过?来的小虫子击了回去。

鹤三翁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闪避不及,蛊虫一落到他身上就融了进去。

“把他扔出去。”侍弄灵草的人不咸不淡地吩咐,“捂住他的眼睛,直接扔下山头。”

顾不得那蛊虫,鹤三翁破口大骂:“老?疯子你是故意的吧!”

那人冷笑一声:“捂严实点,我可不想奈何医谷里有?人被这无赖看上。”

藤蔓应声而动,将鹤三翁捆了个结实,为了防止他挣动,藤蔓上还冒出细细的小刺,扎进鹤三翁的皮肤里。

呼吸之间,张扬的青年就失了反抗的力?气,任由那藤蔓卷起他,直接扔下了山头。

没有摔死,这在鹤三翁意料之中。

他紧紧闭着眼睛,语气莫名:“冉戮,是你给他报的信吗?”

环在腰上的胳膊一紧,清朗的声音踟躇着:“我……”

无需听完,鹤三翁已然有了答案,他深吸一口气,怒骂出声:“你他娘的有?病吧!”

身后贴上来的人没有?如往常般闪躲,这一次他极为认真地应了声:“我有?病。”

鹤三翁一窒,听见他继续道:“阿鹤,我真的有?病,所以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因为我去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胸口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鹤三翁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听不懂冉戮的话,下意识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

“你乱说什?么??我——”

“阿鹤,听话,离我远一点。”

冉戮似是在叹息,一如既往的温润有?礼,仿佛一直以来撺掇着鹤三翁去做荒唐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鹤三翁被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他中了藤蔓的毒,浑身使不上力?,靠着冉戮才站稳。

清瘦的男子重新戴好斗笠,微阖的眸子带着悲天悯人的淡漠:“阿鹤,你听话。”

鹤三翁睁开眼,呼吸急促起来:“你有?病,你就是有病,冉戮你是来克我的吧!”

“是啊。”冉戮露出微微苦笑的表情,“我是来克你的。”

说完他就不再出声,探了一下鹤三翁的脉象,知道那藤蔓的毒对身体并无伤害才松开手。

他将瘫软的青年放在树下,指尖淬起一点灵力:“我会给沧云穹庐传信,你好好待在宗门里,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鹤三翁眸底一片血意,情蛊已经发作?了,他合上眼皮,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怨气。

当初在酒肆,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相见,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记住了这道苍白清瘦的身影。只是魔尊大人性情温润,活佛心肠,救了不知多少人,又怎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孩子。

他有?一腔埋藏心底的执念,久而?久之生根发芽,在重新听到心中惦念着的熟悉声音时,蓦地开出花来。

何其有幸,他知道了魔尊的名字,何其不幸,他宠着顺着,最后还是要被推开。

沧云穹庐的人来得很快,鹤三翁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自己那刻板严谨的师兄。

鹤三翁看着自家师兄和冉戮寒暄,连连感谢对方照顾自己,而?那在外人面前总是端着的魔尊大人,也一改常态地笑个不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

“师弟他,性子顽劣。”

“小孩罢了。”

“这些时日,多亏前辈照顾师弟,我奉师尊之名前来,不知您可愿随我去沧云穹庐小住?”

“多谢,事务繁忙,就不叨扰了。”冉戮看了看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我与……仙山无缘,闲时卜卦偶有所得,阿鹤命格有飞升之相,只是他命中有?一死劫。”

“死劫?前辈可有化解之法??”

“十?年不出山。”

“十?,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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