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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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环境下，明灭着的灯光在言矜淡漠的面容上扫过。

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宛若只是在谈论明日的天气。

可那渗骨的寒意和狠意却肆无忌惮地在她唇角弧度上翘着蔓延开来。

唐初雪在她怀中竟有了些隐隐的惧意，令她下意识微微打了个寒颤。

即使言矜的动作那般轻柔，体温是那样真实温暖地包裹着她。

她怎么忘了...言矜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雪城新贵、业界传奇。

这是踩着言家元老级人物的血肉踏上的荣耀光辉台阶。

甫一回国接手言家，便以极快速的手段去扫清了一切障碍，那些往日呼风唤雨的狠辣角色在一夕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且连个泡都没能冒出来。

这些是她耳闻到的，或许还不足以见识到言矜其人的可怕，但后来她却是亲身经历过的...

之前唐初雪接手景沉，第一次的任务遭到李天俊的质疑和侮辱。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李天俊纵然有锦绣前程，华轩庇护，却也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一时之间雪城哗然不已。

那是...作为标本给雪城众人看的。

得罪了言家，会是什么后果。

“你在害怕？”言矜眯了眯眼，瞧着她淡淡问道，但分明是肯定的语调。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甚至为了配合她的突然起身跟着抬了抬手，继续替她揉着泛疼的太阳穴。

“不想他身败名裂？还是...在怕我？”言矜的眼神深深探进她的眼底，似要看穿她心底所想。

“言矜，我是没法轻易释怀他对我的那些伤害，但是...他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到需要整个叶家为他陪葬...”

唐初雪下意识有些闪躲，低垂着眸小声解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言矜本按压在她太阳穴的指尖轻划至她下颔，下一秒猛地挑起，强迫她对视。

“是不忍心...他还值得你留恋？”言矜自己下了结论，唇角又勾起了散漫的笑意。

她每当作出这幅表情，整个人就仿佛陷进了一团迷雾里，愈发深不可测，令人难以看清。

唐初雪蓦地就感觉言矜心里疏远了她，是那种被排除在心防以外，外人的那种位置。

“不是。”她慌忙抬手扯住言矜的衣角，“我没有，你别...”

“嗯？”言矜扫了眼被她的小动作，眼底神色略微松了松，“别什么？”

“别这样的神情...”唐初雪一点点嗫嚅着道，“别把我推到外人的队列里...”

酒精的作用让她意识开始模糊，昏昏沉沉又夹杂着委屈的情绪，她的眸中渐渐弥漫开水雾。

言矜的心底狠狠震了震，她不自觉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柔软、带着嫣然的绯红。

这样软软糯糯的唐初雪，如同一只刚刚降临世界的小奶猫。

低低糯糯的干净嗓音，挠地她一阵一阵心悸，没来由地心软。

她闭了闭眸，缓和情绪，低哑出声，“既然不是因为他，所以...是在害怕我。”

言矜的手指划过她薄薄的皮肤，白皙清泠似初初融化的雪水，勾划出她的下颔曲线，“不要害怕，初雪，我不会伤害你。”

近乎于低喃的声音，耐心道，“这个世界...如果自身不够强大就会被欺负，他伤害过你，如果你不还给他教训，其他人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我家外面的生意，你不需要管，但在雪城，我要让你成为这里的顶点，你明白吗？”

言矜于她，除了最开始的私念，还有一些期望...

她从未想过真正让唐初雪成为景沉的负责人，那不重要，在唐初雪之前，不过是由袁秘书随手兼任而已。

随时可以再交给言家其他人。

她希望的，是唐初雪能在这个位置学到一些东西，能拿回自己原本的东西，不管唐初雪想不想要，但自己放弃是一回事，被别人强行夺走又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那时唐初雪抵挡唐家公司内部高层有多艰难，却依然执着坚持下去守护家中产业，她是知道的。

“雪城的顶点？”唐初雪呆呆呢喃着她的这句话。

“对，作为我的家人，难道不该在这个位置吗？”言矜循循善诱，以她最看重的感情哄骗引诱。

可是...唐初雪真的不想。

她这些年做惯了大小姐，被宠着惯着，向来不操心商业上的事情，一心一意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丰富多彩，读书，闲暇时听听音乐会，和朋友逛逛街。

在父亲不忙的时候，偶尔向父亲撒撒娇，这样的人生才是最轻松合她心意的。

她原本便不是言矜那样精于心计，善于算计的人，周旋在商场里让她很疲惫，也很厌倦。

唐初雪低垂着眸，咬唇不肯吱声，她很纠结，正如言矜所拿捏的，她不敢让言矜这个除父亲以外唯一的家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