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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木门后静默无声。
雨声沥沥,空气凝滞到岑念几乎以为房间里的人真的已经早早睡下,没有听到她敲门的声响。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门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倏然在门后生生停住。
“很晚了。有事吗?”
声音很低,也很冷漠。像今晚告别时的语气一样疏离,也跟两人第一次在休息室见面时,毫无感情又心怀警惕的试探如出一辙。
岑念磨了磨牙,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
“您的围巾忘在我这里了。粉丝在机场送的手写信也没有拿。”
她掐了掐掌心,对着木门皮笑肉不笑地报告,“鉴于您以往都习惯在睡前将信全部看完,我特意给您送来了。”
门后的人沉默了片刻:“今天不用。你走吧。”
“那不行。”岑念不假思索地反驳,“睡了另说。既然醒着,那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你!”
语气里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沉默。又是沉默。
过了许久,江与臣才再次开口:“……等我三分钟。”
一门之隔内,他?拢住松垮的浴袍,脚步凌乱地朝行李箱的方向走去。行走间衣袖飘动,隐约露出微微带着血痕的小臂。
刚刚在门后,他?几乎是用仅存的意志叼住了手腕,才?能克制自己不发?出不堪入耳的喘|息。
修长的脚踝越过地板上冰酒的水泊,直直地踩到从行李箱中掉出的金属锁链上,有种触目惊心的颓废感。江与臣将一头锁死在床柱上,另一端顺着浴袍外?沿缓缓向下,干脆地扣到了自己的脚腕上。
金属冰冷的温度沿着末梢猛地流窜,几乎过电般瞬间就传达到了粘稠的神经中枢里。敏|感的兔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险些踉跄着跌到在地板上。
好在他及时反手抓住了床柱。
江与臣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撑着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这种特殊的日子,他?本来该在自己的窝里找一个秘密的地方,与世隔绝地熬过最艰难的那几个小时。可眼下的情况,他?显然已经没了选择最优解的余地。
算了,没关系。
门只打开一条缝隙,让岑念把东西递进来就马上离开。
即使发?生理智不受控的情况,锁链的捆绑也能将他?束缚在这个房间里,不会让他像个彻头彻尾的野兽一样追出去,把少女叼回自己的领地。
三分钟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岑念百无聊赖地倚在门框上,终于听到木门“吱呀”一声,露出条一掌宽的缝隙。
她猛地抬起头。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吧台的地方亮着一盏小灯,孤单地散发着一小圈橘黄的光晕。江与臣的大半张脸也隐藏在了黑暗中,像是美术馆里冰冷而英俊的大理石像。泛着水汽的黑发?湿漉漉地垂下,让人看不清楚那双平日狭长而骄傲的眼睛里,此时隐藏着什么情绪。
“东西呢?”
他?一手在暗处死死地握着门把手,隐忍开口。
岑念上前一步,把纸袋的提手递到他手里:“在这儿……嗯?”
掌心肌肤触碰的那一刻,她敏锐地感觉到,江与臣的身体似乎不着痕迹地战栗了一下。
可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与臣冷淡地冲她一点头,眼看就要干脆利落地关门走人。岑念猛地上前一步,缝隙处随即探进了一只趿拉着拖鞋的小脚。
“大晚上过来就为了给你送信送围巾,你真当我是闲出屁了吗?”
她冷笑一声,在江与臣微怔的目光里“啪”地撑住了门,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听好了,我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有些话,必须跟你现在说清楚。”
“我不是个喜欢误解来误解去,把所有话都埋在心里变成个疙瘩的人。确实,一开始我也纠结了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今晚突然发现如果不挑破这层窗户纸,我们相处起来只会越来越难受。”
就像曾经的轻松自由、无所顾忌被心照不宣的沉默所取代,张扬放纵的少年不知不觉间,也有可能变成了社交场上礼貌客观,疏离早熟的成年人。
曾经相处的记忆太过美好,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岑念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亮的像夏日最后的燃尽烟火:
“江与臣!你是不是喜欢我!”
轰——!!
惊雷在城市上空猛地炸响。闪电转瞬即逝的光芒,映亮了某人泛红的眼角。
“谁……谁无聊到在你面前编这种谎话!”
江与臣的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后悄悄摆动的尾巴猛地停住。
他?抑制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匆忙把目光瞥向一边,不再看岑念那双淬了火一样明艳的眼睛。
“就当我在自说自话吧,但我希望你听我说完。”
少女的声音就像一把沾着蜜糖的匕首,轻柔又无情。在这寂静的雨夜里伴着水蜜桃的甜香,一字一句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从小到大没交过异性朋友,你是唯一一个,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一个。”
“跟你相处的日子虽然偶尔有点危险,但我一直觉得很开心。可以说即使有过误会,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跟你认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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