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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燕郡王回去了。”张嬷嬷说道。

李璟秀眉微簇,担心的问道:“张嬷嬷,我是不是对阿淼太严厉了?”

张嬷嬷叹了一声,道:“有些事儿得是郡王殿下自己想明白了才是。只是殿下也应该知道,燕郡王和其他人并不一样,不然殿下也不会宠着。”

李璟这个人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养一个小孩儿好累啊!阿淼心思重,大皇兄和大皇嫂走了,都没人管他,所以平时粘人一些我也理解。只是男孩子总要独当一面的,我总不能一直看着他啊!像今日在庆光寺,想常刘氏这样带着算计接近阿淼的人,今后会有很多。”

说到这里,也不等张嬷嬷反应,李璟忙是坐起身。“阿淼一旦出宫建府,那我的侄媳妇可不就要定下来了?到时候我是不是得把京城各府的小姐们全部叫来一个个的挑啊?”

“殿下,这样不合规矩。”张嬷嬷忙是劝道。莫说只是一个郡王,就算是为陛下选妃,也不可能折腾出这般大的动静的。“殿下,现在离郡王殿下建府还有些日子呢!咱们可以好好打听打听,然后让郡王殿下自己也瞅瞅。若是没有合适的,”

殿下也是,前脚把郡王殿下说哭了,现在又开始操心郡王以后的婚事。

张嬷嬷瞧着李璟稚嫩的脸庞,心中叹着:殿下这才八岁,长辈该操心的真的是一个没落下。就看燕郡王能不能想明白了,别让殿下难受才是。

御书房

皇帝听完陆生的回禀之后,便让人退下了。他拿起桌上摆着的五爪金龙的糖画,问:“这丫头倒是还记的朕这个父皇。”

吴勤陪着笑。“长公主殿下一向孝顺,瞧这个糖画做的栩栩如生,很是威武呢!”

“哼!若是真孝顺,就该亲自送来,倒是就遣了刘玉打发朕。”皇帝口中嫌弃着,可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手里的糖画,似乎舍不得放下。“吴勤,这个糖画能存放多久?”

吴勤苦着脸,说道:“陛下,这个是拿来吃的,放久了怕是要坏的。”

“吃的?”皇帝拿着那糖画左右转着看了看,然后闻了闻,似乎在考虑如何下嘴。可半天,皇帝却像是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吴勤也是探着脑袋,随着皇帝的动作紧张着。这宫外拿来的吃食,照理说没有经过验选是不能进口的。可吴勤却是不敢出声,谁让这是长公主殿下送来的呢?他若质疑,怕是要被陛下轰出宫不可。

最终皇帝还是没有舍得下嘴。他让吴勤去找太医院和御膳房,让他们在一天之内想办法将这个糖画给存起来。

太医院和御膳房得了这个差事,有些发懵。可等知道那糖画是长公主殿下送给陛下的,也只能是蒙头想辙了。

“陛下,燕郡王现在还在翊宣宫外面站着呢!”吴勤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想皇帝禀报。

皇帝眉头一挑,有些不信的说道:“这倒是难得了,璟儿平时将老大家的那小子宝贝不行,什么好东西都往承启宫里送,今儿怎么舍得罚了?”

“也不是殿下罚燕郡王,好像是殿下让燕郡王回承启宫,燕郡王没回,自个儿站在翊宣宫门口不走。”吴勤回道。

“这是怎么了?老大家的惹了璟儿不高兴了?”前脚璟儿为了哄那个小子,当街站着让人家给照着捏泥人,这会儿倒是舍得生气了。

吴勤犹豫道:“老奴也问过了,可刘玉也说不出个缘由来,就说是长公主殿下让燕郡王自己回宫想事儿呢!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见。”

皇帝轻哼了一声,摆手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姑侄自己处理。老大家的心思重,也是难怪璟儿生气。”

“诺!”吴勤躬了躬身。

翊宣宫

“人还在那儿呢?”李璟问。

张嬷嬷点头道:“殿下,这都两个多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可就要宫禁了。”

“让刘玉将人丢回承启宫去。”李璟坐在铜镜前由着宫人为她拭着长发,冷声说道。即便是回暖,可夜里还是带着凉,若是病了明天可怎么进学?

张嬷嬷看了看李璟,见她没有其他交代,便应声去找刘玉。

等刘玉得了交代,到翊宣宫宫门前找人,就见李淼垂头丧气的站在宫门前,一动不动。管从中站在身后,一脸焦急。

管从中见刘玉来了,忙是对李淼说道:“殿下、殿下,刘公公来了!”

李淼忙是抬头望向宫门,即便此时已经入夜,刘玉还是看到了李淼那难以遮掩的欣喜。

“郡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已经休息了,您也回宫休息吧!”刘玉上前劝道。

李淼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模样可怜的不行。“姑母还在生气吗?”

刘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郡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待您如何,您也是知道的。您有事儿藏着,不问便不说,长公主殿下瞧了自然是要生气的。而且您若是一直在宫门前等着,让别人瞧了,怕是有些人又要妄加揣测。郡王殿下,待到明日长公主殿下气消了,您再来好好和殿下认个错,也就没事了。夜里天凉,万一您病了,担心的还是殿下不是?”

虽然说长公主殿下让他将郡王殿下丢回承启宫,可他若是真的做了,殿下怕又要不高兴了。

刘玉瞧着李淼依旧站着不动,神色间似乎有些犹豫。他心头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殿下,有些事儿还得是当面说清楚,若是一味的避开,时间长了可就要生出误会了。您好生生的,长公主殿下也便高兴了。”

李淼听了刘玉的话,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他的打算被刘玉毫不留的看穿。李淼小脸涨得通红,为自己方才生出的心思而羞恼。

管从中见李淼不说话,在一旁附和。“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宫禁的时辰快要到了,禁军巡防来了不好交代。明天等长公主殿下气消了,您再试试?”

李淼不想给李璟惹麻烦,在加上被刘玉看穿了心思,李淼自是不好在坚持留下。好赖都说明白了,在坚持下去那便是不懂事刻意为之了。

李淼恋恋不舍的往宫门里瞧了瞧,而后对刘玉说道:“我明天再来向姑母请安。”

刘玉瞧着李淼离开的背影,多少也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思,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真心待自己的,谁人肯轻易放手?

说起来当初他以为长公主留下这位燕郡王只是一时的兴趣,然而这两年下来,长公主是真的疼爱着燕郡王。而燕郡王待长公主即便是一开始是为了能够在宫中活下去,可之后又何尝不是真心回报?

只是燕郡王的性子也是闷了些,每天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长公主给丢了似得。

长公主即便是在如何聪慧,可年纪依旧不过八岁,有些事儿看的并不如他们这些以看人脸色过活的下人仔细。

今次能够发现燕郡王的不对劲也算是幸运,不然时间长了,便不好改了。

承启宫

“殿下,您晚膳还没用呢!小的让小厨房给您做些吃的?”管从中站在寝殿的外间,往里探着头说着。

一回宫就钻进被子里的李淼掀开被子喊了一声:“不用,你也给我出去。”

管从中为难道:“殿下,这可不行啊!小的得为您守夜呢!”

“今天不需要。”李淼将被子裹紧,闷声道。

管从中听的仔细,倒也听清楚了。“那小的不说话,就在外面候着。殿下,您若是饿了便知会小的一声。”

管从中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也不硬劝。他垫着脚走到早已经摆在门前的椅子那里坐下,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在内室里和自己生着气的李淼将自己的头蒙在被中,强忍着眼泪。

他怪自己为什么在姑母出生问自己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说清楚;怪自己方才竟然还想着让自己生病而讨姑母的心疼,将这件事蒙混过去。

也难怪姑母会生他的气……

他不知道明天李璟会不会见他,会不会原谅他这样一个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如何算计她的人?

想着李璟很可能会厌弃自己,李淼难过的呜咽出声。

若是没有姑母,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会在意他?还会有什么人会唤自己一声“阿淼”?

管从中在门口探着头,听着里面出来的阵阵抽泣声,无声的叹了口气。

想着王爷和王妃还在的时候,殿下又何曾会将所有的委屈都藏在被中?进宫之后的那一年,殿下知道了没了王爷和王妃,没有人会在护着他;知道了在宫中哭是最没有用的;知道了把委屈和害怕全部吞下,只有夜里才能拿出来为自己伤心。

而这一习惯,便就难改了。

长公主殿下对殿下很好,问寒问暖没有一处不照应到的。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先就拿来给殿下,御书塾里的那些世子公子,哪一个不羡慕?

只是这太好了,也让殿下有些患得患失。管从中自认懂的不多,可想自己还没有被送进内务司的时候,在爹娘那里也是撒泼耍赖,什么都敢,他不怕爹娘生气不要他。若不是之后家乡遭了灾,自己成孤儿……

管从中抹了一把泛出来眼泪,轻手轻脚的坐回自己的那把椅子上。

但愿明儿长公主殿下真的能够消气,殿下如今也是知道错了的。

第二天

“刘公公,您怎么过来了?”管从中正准备着人传早膳,却是发现刘玉已经在院子里候着,忙是上前问道。“可是长公主殿下找郡王?”

刘玉摇摇头,说道:“长公主殿下交代,说今儿郡王进学让咱陪着一起去。”

管从中愣了愣,便是明白了其中缘由。他忙拱手行礼:“多谢长公主殿下,今儿便劳烦刘公公了。”

宫里也藏不住什么事儿,昨儿殿下在翊宣宫门前站到了大半夜,今天御书塾那里怕是就要知道消息了。

殿下本就担心得了长公主殿下的厌弃,若是被御书塾里的人说了什么,可就不好了。而谁人不知道刘公公是长公主殿下的亲信,有他身边侍候着,那些人也不会凑上来给殿下胡说什么。

管从中想着李淼今早起来那肿的吓人的眼睛,忙是派人去打一些井水和热水,冷热帕子换着敷眼应该能消肿的。这些可是不能随着殿下的性子了,长公主殿下明明生气都想着不让殿下被人说道,可不能浪费了长公主殿下的好意。

李淼听刘玉在外面候着,原先还听之任之的他也不用管从中劝,自己就要上手。

“殿下,这井水冷的很,热水烫手,小的侍候就行,您可千万别自己上手。”管从中将李淼按坐在椅子上,呲着牙开始用棉帕子为他敷着眼睛。

刘玉听着寝殿里面的动静,唇角微弯。看来燕郡王这是哭了一晚上,真是个能哭的。

皇帝一下朝,听到李璟今天派了刘玉陪着李淼去了御书塾,冷哼了一声。

“璟儿这丫头倒是真护短。”

一旁的吴勤陪着笑,心里却是想着:殿下这还不是随了您了。

御书塾那里,李嘉显他们一进宫便得了消息,昨天长公主带着李淼去了宫外,结果当晚李淼便在翊宣宫的宫门前站到了快要宫禁。

虽然不知道那个李淼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长公主,惹得在宫门前受罚。但想到李淼这两年在长公主的庇护下,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今天他倒是想要看看李淼还能不能得意的起来?

只是等李嘉显他们看到李淼身后跟着的刘玉之后,原本看戏的心情瞬间消散,剩下的就只有不忿。

长公主还真的是护着这小子啊!

只不过李淼受罚这事儿不能再说,可其他的……

李嘉沅转头对坐在他身后的李嘉成说道:“听闻昨天堂叔在醉韵楼见到长公主和燕郡王了?堂叔昨天沐休吗?竟是这般的巧,姑母难得出宫,就被堂叔遇上了。”

李嘉成强笑道:“我并未有听父亲说起,沅哥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呢?听他父王和幕僚说话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罢了。李嘉沅微微一笑,回道:“我昨天正好去东市,无意中听路人说去罢了。你既然不知道,那便是他人胡说了。”

李嘉成这小子,若非父皇允了他们那个堂叔能继任郑王之位,这小子日后顶天了也不过是个侯爵,哪里轮得到他在他们面前装蒜!?

“燕郡王,昨天在醉韵楼可是有见过堂叔?”李嘉沅笑微微的望向李淼,一副想要求证的语气。

李嘉沅的声音并不小,似是再有一提醒些什么。郑王世子白日里在酒楼醉酒,被长公主撞了个正着的事情可大可小。

但凡有人追究,查到李则唯当值之日告假、白日醉酒之后在酒楼喧哗、冲撞长公主,一个不小心陛下所给的尊荣很可能便会被收回又或者要重新选择世子。

李嘉成知道皇帝的恩赐让郑王府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祖父在他入宫进学开始就再三耳提面命。可谁能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会被长公主抓了个正着。

而这李嘉沅,自己和李淼不对付,却是要将他们郑王府拉出来当剑使……

“堂叔?不知道阿沅指的是哪位堂叔?”李淼也是如李嘉沅一般,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问着。

“就是……”

未等李嘉沅说完,李淼瞧了一眼门外。“柳太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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