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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得酩酊大醉,听到开门的声响立刻眼巴巴望着那里,见来人并不如他所愿,便又哭又笑起来,失焦的瞳孔怔怔地看向前方,嘴里叨念着稀里古怪的话。“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费奥多尔本还有些厌倦,听了这指意不明的话却神色微动,氤氲笑意在他眼里浮开。
“普希金,你是对的。”
他解下大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架处,悲悯一般道。
“少年人的友谊,本身便具有了一切爱情所有的特征。”
得意洋洋的炫耀、默默无语的奉献、百般遮掩的羞恼、避讳如深的坦诚、毫不掩饰嫉妒的占有欲……年轻人的友情从来都是这样。
费奥多尔无声地笑了笑,那是期待的不得了的光亮。
接近芥川君是故意的,好心提醒是有意的,不合习俗的礼仪也是早有预谋……
要问为什么?
——芥川老师当然要站在他这边啊。
///
到了晚上,我高兴地发现,经过白天一遭,中也再也没有回避我的视线。
他和我普普通通地说话、普普通通地笑,普普通通地应下我的请求……诸如拿下那本书啦、关灯晚一些啦……
不再刻意戴面具遮挡他的脸,也不再和我闹别扭………这应该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这说明中也之前的别扭闹完了啊。我和他岂不是又恢复之前那种融洽自如的氛围了?
然而高兴也只是半天、一天……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就受不了了。
他是不再回避我,可这种不回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我和他本该亲密无间的朋友,但现在亲密依旧亲密,却好像是隔着一层薄膜的亲密。为了证实这种猜测,我特意花了几天的时间观察中也。
早上倘若我起得比他早,去叫他的时候,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抱着枕头和被子呼噜噜说着含糊不清的推辞话;
偶尔有观点分歧的时候中也不会再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和我争辩;
连以前偶尔玩得开心时的夜间晚乐都再也不举办了,第四届枕头大战永远等不到他的开幕式;
时不时红彤彤的耳尖也没有了,他现在简直变成了个石头蛋;
不论我如何竭力讲一点也不好玩的冷笑话,他既不感到有趣,也不会大笑着说“芥川你讲冷笑话的样子太好玩了哈哈哈!”
……
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要是我专门记录下来,一两张纸都不够吧。
这还不如之前呢,最起码之前还有个情绪起伏。现在这样,就好像……我对于中也来说仅仅只是羊的普通一员,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我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中也谈一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真纪突然跑过来,双手合十,很抱歉地看着我。
“抱歉,你晾在阳台的衣服不小心掉到水盆里了……然后我在你口袋里找到了这些。”
真纪正捧着一堆碎纸片递到我面前,满满当当的占据了掌心。
我接过来,看了几眼心里已经有了谱,便安慰她道,“没关系,不要紧的,应该是封信。我会把他拼起来的。”
真纪被我劝着,好说歹说放下了点心。可临走时依旧惴惴不安地说,“要是我能多识些字就好了。”
按常理来说,真纪既然有那么一个父亲,应该是识不少字的。可她刚刚到了蒙学的年龄,父亲便出了事,流落到横滨更是没多少功夫念书。
尽管她很想代劳,可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但我依旧感念她的好心。羊的众人总是偶尔会给我这样的感受,在我对其不抱希望时偏偏又表现出乎我意料的地方。这也是我至今无法对羊产生真正意义上恶感的原因。
笔墨晕花的地方并不多,估计拼起来并不费劲,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指针转了四分之一圈的时间,我已经搞定了。
擦了擦有些酸疼的眼睛,正打算快些看完——我对这封口袋里的信也确实十分疑惑,真是摸不着头脑它怎么会在这里。
可刚铺展开这张皱巴巴、由碎片拼起来的纸张,我心下便一咯噔。
【生命诞生在宇宙大爆炸之后,人类种族的兴盛起源于气候灭绝……新的希望也必然从废墟中萌芽。
这是我在读过新原君故事之后的感想。
老师,我已经下了决意。这大概是最后一封信,一直以来,我从和您的交流中受益良多,我感激不尽。
敬神无月第二个水曜日的烟花。
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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