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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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被圈在阴影里的omega眼神有些迷惘，似乎不太能理解面前的人说了什么，他寻着声音，视线一点点抬上去，却被领口间若隐若现的项圈给吸引了注意。师晓瓀觉得那东西眼熟得紧，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并不是装饰用的Chocker，而是腺体锁。这种东西可以防止发.情期中的omega被标记，也可以封锁Alpha易感期中的信息素。

像师卿这样超优级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直接能把弱势一些的Alpha放倒，即便是腺体锁都很难全部隔绝。

腺体锁……

师晓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窄窄的银色金属圈，腺体作为第二姓器.官，这个动作和盯着别人裤.裆看没什么区别。师卿意识到自己的腺体锁没藏好，腾出手去拉衣领，哪想这omega跟只八爪鱼似的，一个没注意就逃出来一只手，向那截银色的项圈伸过去。

这小崽子。

师卿眼疾手快把师晓瓀的手给拦住了，omega一脸无辜地对他眨眨眼：“哥哥的，和普通的不一样。”

市面上的腺体锁，为了追求舒适度，一般采用的是皮革项圈，这种材质耐磨也不易断，是使用最广泛的锁带。

而军队的Alpha易感期的杀伤力和普通Alpha可不能同日而语，皮革做的赤手一扯就能撕断了，因此是使用的某种记忆金属，柔软贴肤，内侧还刻着专属的代码。

师晓瓀以前见过这个腺体锁几次，大概去年开始，就再没见师卿戴过了。

银色的，亮闪闪的，好看。

想订做同款chocker。

师晓瓀脑子晕晕乎乎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可他还没摸到呢，就被哥哥抓住了手腕。

比刚刚更用力，还有点疼。

“哥……”

“晓瓀。”师卿微微蹙着眉，神情是师晓瓀从没见过的严肃，“就算是哥哥，也是能影响你信息素的Alpha，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的上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易感期的Alpha一旦情绪激动，那早就绷不住的腺体锁更是蹭蹭往外漏信息素，小小的房间顿时被冷冽的雨水味充斥着。

师晓瓀小时候很喜欢这个味道，它带着一丝丝的甜，清爽又干净，比起雨水，更像是雨后的晴空，和哥哥给人的感觉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味道却变得尖锐又急促，像是夏夜突如其来的暴雨，砸得皮肤生疼。

师晓瓀原本就因为之前极淡的信息素给弄得迷糊了，如今更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看起来乖顺又柔软。

“可是……”几乎快撑不住身子的omega吸了吸鼻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哥哥就是哥哥呀……”

“妈妈说，瓀瓀和父亲、妈妈，还有哥哥们，都和以前一样的……”

小家伙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连眼眶都浸上了层粉，泪花在里面打着转，轻轻一眨眼，就挂到了睫毛上。

“瓀瓀是不是……已经是外人了。”

饶是在战场上心如铁石的师卿，这时候也再冷硬不下去，他坐到床边把师晓瓀给扶起来，忍着叹气的冲动，轻柔地抚摸着omega的头顶。

“哥哥错了，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师卿轻声细语地哄着，“瓀瓀永远是师家的孩子，绝不可能成为外人。”

“可是，”师晓瓀把眼泪憋回去，又开始可是了，“我是omega，以后也要和别的Alpha……”

他的话没说完，也没看到那双他最喜欢的，如阳光一般耀眼的眸子瞬间沉得如同深渊：“不会的。”

“哥哥不会把你嫁出去的。”

“那是要别的Alpha入赘，唔……”师晓瓀好奇地抬起头，还没看清师卿的脸，就被按着头埋进了人颈窝。

“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求知欲旺盛的某人突然就蔫儿巴了。

师晓瓀在那结实的肩头蹭了蹭脸，撒娇道：“不想上课。”

“不行。”师卿一把将小孩儿抱起来，换到了另一个房间，“小心大哥在国外开会都赶回来收拾你。”

omega嘴巴一瘪：“哼，大哥下午就回来过了，才不会再回来呢。”

他看见师卿的神色顿了顿，还以为是真踩到四哥的底线了，磨磨唧唧地把被子给拉起来一点，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师卿叹了一口气。

“明天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请假。”

“好耶！”

师晓瓀刚要跳起来，就被师卿摁了回去：“再不睡觉明天就抓你去上课。”

“嗯嗯嗯！”师晓瓀飞快地点了三下脑袋，眼睛一闭，“我睡着了！”

师卿哭笑不得。

屋顶的灯光暗了下来，这间卧室里竟然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也不知道Alpha忍得有多辛苦。

难得的，师晓瓀睡了个好觉，醒来还吃了哥哥做的营养早餐，跟块年皮糖一样要他哥带他出去玩。

虽然师晓瓀表面上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看起来对师明渊的事情接受良好，昨天晚上的事还是暴露了小孩儿内心的脆弱。

师卿把这件事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急着让师晓瓀和师明渊接触，等其他事情全部安排完，再让师晓瓀一点点接受。

师家大宅。

寸土寸金的A城有这么一座并不立于郊区的城堡，与其奢华高调的外表不同，城堡内部大都是北欧冷淡的风格，高端简洁，几乎没有多余的设计。

充分体现了居住者的性格。

“事情不太对劲。”师卿的双胞胎哥哥，也是师晓瓀的三哥，是目前世界上排名顶尖的黑客，当他整理完结果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开始发帖并且自己删帖的IP是在Z城的一个黑网吧。”

众所周知，Z城几乎等于犯罪城，别说监控设备了，街边电缆都经常失窃，可以说要做任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去Z城都是最适合的。

“那个黑客入侵了电脑自带的录像录音设备，爬虫也没捕捉到任何的画面和音频。”

“当天出入Z城的人之中，有一个叫赵奎的人，他的个人终端在Y城的列车站遗失，并且被贩子捡走刷了机。”

“这是个还算聪明的黑客。”

“不过……”

“即便是刷机，也无法抹去云端记录的活动轨迹。”

“在去Z城之前，这个赵奎曾经出现在T城，东区边缘的灰色交易地带。”

“虽然师明明居住的地方是在南区，但他要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未免太过愚昧。”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打底衫，棕色的风衣褪掉后，能够隐约看见下面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话也十分儒雅，完全看不出和黑客的身份有多大联系。

把所有能够调查出来的情报解说完之后，男人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这张桌上坐着的人几乎掌握了帝国的命脉，自然不会分析不出来其中的蹊跷。

整个路线实在是太过清晰明了，找不到一丝破绽，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平民家庭的未成年小孩儿，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正是因为一切都太过滴水不漏，更像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发出的宣言：

你们所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

不仅如此，师明明一个omega，虽然伪装成了beta，去那种灰色交易地带也能够被轻易认出来，只怕是有去无回。如果这事真是师明明做的，那他的计划应该不至于这么轻松就被破解。

就算师明明真的侥幸进了灰色交易地带，又碰巧遇到了个愿意去Z城冒险的黑客，还能撞了大运从里面全须全尾地出来，他提着命去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师明渊是师家嫡子这件事爆出来，对师明明来说没有半分的好处，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师明渊获益。

不过，要是因为师明渊即将回到师家，而师明明的脑袋里多转了一个弯，故意让他们查到自己头上，然后发现事情的蹊跷，随后把这件事归于师明渊身上，的确可以起到另一种效果——

而现在，这个效果也确实起效了。

这小混蛋想让他们防着师明渊。

即便师明渊与这件事毫无关联，他们也不会糊涂到觉得师明渊一定不是始作俑者。

天真只会引狼入室。

可不天真，他们兄弟之间又会暗生嫌隙。师明渊过了十六年的苦日子，回到家中还要被亲人提防，又与诛心何异。

这种被小人耍了的感觉真是让师家几个大儿子感到非常不爽。

“行了，不论这件事是不是师明明做的，明渊也是我们流着共同血液的亲弟弟。”师景昭不在场，身为律师的师家次子就会充当家长的角色，“圣人也会犯错，只要不造成严重的危害和影响，都有改造的余地。”

虽然很不爽，众人对于这个结论也没有异议，他们不能轻易被外人挑拨，也需要去弥补这十六年亲情的空白，只要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件事确为师明渊所为，那就不能伤了幺弟的心。

短暂的会议很快就散了，他们几兄弟都是各界精英，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没有太多时间耽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不过因为师明渊回来，洛瑜专门交代他们，起码每天得有一个人陪师明渊熟悉环境，今天师嘉砚轮休，正好由他带着洛瑜和师明渊一起回老宅看望祖父母他们，也算是认祖归宗。

严格意义上来说，师明渊比师晓瓀还要晚出生几个小时，不过因为他们七兄弟同出一腹，自然知道基因的强大。

师明渊不可能会是任人拿捏的小白花，推心置腹，人人艳羡的人生被偷走十六年，没有人会心里不膈应，让师明渊当哥哥，也是他们年长的六兄弟的一点私心——

身为兄长，身上会多一层责任，而这层责任能够牵制师明渊不对师晓瓀下狠手。只有让师晓瓀处于弱势的一方，才不会激起野兽的好胜心。

而这些，师明渊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他可不是曾经那个傻到会拒绝回到师家的愣头青了。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的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比其他人多了一段关于“未来”的记忆。

三年前。

因为师明明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师明渊在给师明明送作业的时候，被一个正在追求师明明的Alpha给绑进巷子里“教训”了一顿。

格外瘦弱的少年被误认为断了气，不良Alpha一不做二不休，把“尸体”抛进了河里。

还好师明渊命大，被救起来后即便是Alpha分化倾向的身体素质也没抗住，生了一场大病。

然而师明明的父母为了省钱，硬是坚持只送师明渊去小诊所输液，低烧拖成高烧，差点转换成肺炎，师明渊才终于被送进了正规医院。

而在发烧期间，师明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其实是A城师家遗落在外的小儿子，不过为了报答养育之恩，师明渊选择了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