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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不慎触到来人眼角余光的低温,原本张扬恣意的几个男生顿时虚弱如脱水之鱼。“没事就散开,不要聚在主道上妨碍车辆进出……”淡淡扫过一旁的王琪和悻悻散开的群众,厉修的视线最终停在曲依身上,“你怎么来了?”
“我……找人。”
是时,注意到正匆匆向靳坤的方向走去的闻蕙芯,男生乌黑漂亮的睫毛向左上角优雅地一扬:“……是他么?”
循厉修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闻蕙芯和靳坤,曲依短暂闪过欣喜的眸子颓然变黯:模样看上去并无明显的消瘦或憔悴,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淡漠得比初识之时更令她感到陌生……
作为极少数的“观众”之一,此时,不同于杨晔的心惊胆战,傅暄皓感到的更多是担忧。
回校报到的最后一天,也是周末,厉修一反常态哪儿都没去,问过之后他才知道厉修大伯去世的事。但令他疑惑的是,最重要的人的去世,不但没有给厉修造成太大的打击,反而让他看起来比从前更沉稳,也更难以捉摸。
作为好友,自己和闻蕙芯将厉修的改变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相较于之前意图不明的态度,他现在的心思却明确得令人畏惧。
这也应验了傅暄皓所有最坏的猜想:厉修从来没有“原谅”靳坤,学生会到班宣传那日的摩擦,便注定了两人之间不可逆转的对立;而现在,因为曲依,厉修也更加坚定了要彻底击溃对方的决心!
步步为营,层层渗透,先让对手在棋局中获得一席之地,给予取胜的希望;等对手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候,再采用“奇袭”,一点一点,磨其意志,挫其锋芒,最终攻其城、夺其帅,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一枪一弹,都扎实瞄准了对手的命门,可谓一旦时机成熟,势必将对方打得毫无反击余地!
能让厉修集中精力到如此地步的人,在无血缘关系的人中傅暄皓目前还找不出第二个……
短暂放晴不足十二小时的天空,再次下起小雨。
“你的事我听说了。”略带一点褐色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心,闻蕙芯神情自若地站在靳坤面前,毫不在意旁人或是古怪或是艳羡的目光。
因为曲依昨天下午的一番话,她放学后便匆匆赶了过来。当她终于见到他,终于将要说的话告诉了他,她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是么……”他的反应很淡。
“没来社团,电话也联系不上,大家……都很担心你。”
“没那个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不管结果怎样,学校最终给出了怎样的处罚,我都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辛凯也是,曲依也是……”
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曲依,靳坤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漫长的切断所有联系的一个多月,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拨打她的号码,最煎熬的时候甚至想要跑到她家楼下,喊出她的名字……可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厉修的“告诫”也是对的,他越靠近,她就越容易因为他与人起冲突,如果他和她继续保持联系,那么等待她的,也必定是被人攻击、疏远的下场。
尽管对方“制敌”的手段让他印象深刻,可同样的,他也验证了厉修另一方面的忠诚——对她的忠诚。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明白了,也认可了厉修对她的感情。
既然他们相互都有好感,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她找到更可靠的肩膀呢?
即使形同陌路,他也绝不祈求她哪怕一丁点的“同情”。
如果只有远离他,她才不会受到牵累,如果只有在厉修身边,她才能享有绝对的安全,如果只有感受不到他的威胁时,厉修才能全心全意地保护她——那么,他只能退后,也必须退后。
几乎是用了临近极限的勇气,才完全从曲依身上撤走视线,靳坤背身兀自走进细若游丝的春雨中,没有撑伞,也不与任何人告别,那高挑却孤独的背影直到没入满是朦胧绿意的小径,也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我送你去活动室……”目示过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的闻蕙芯和傅暄皓,厉修半举起修长的左臂,用随堂的文件夹挡住不断落在曲依脸上的细雨。
梨花无瑕的花瓣和着细雨三三两两地落下,校道两旁遍地纯白好似下过一场小雪。
染着凄清花香的雨水落在脸上,湿湿的,凉凉的,好似一个个摔得粉碎的梦。
呼吸间是厉修身上好闻的松木味道,混着一地梨花的余味,一切明明纯洁、宁静得令人如坠梦中,曲依却只感到越发强烈的陌生……
经过树下,两人忽然都不走了。直到低头去看她时,他才发现她的眼眶有点泛红。
将她泪影盈眶却久久不落的倔强模样刻入眼底,厉修心中的隐动却逐渐平息。
“具体是怎样的‘目的’,你身上发生的某些改变是好是坏,都还不能确定,我只希望这样做的结果,以及这样的‘改变’,不会对你自己或是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傅暄皓曾经的提醒并非全无道理,他也明白那是出于朋友的真诚的担心。
如果没有她,一切原本可以照更温和的路线走下去,甚至连靳坤也会成为令他意外却值得重视的对手。可她出现了,偏又不仅仅只是出现:大伯碍于疾病无法顺利传达的心意,自己不知疲倦的忙碌人生,面对种种不安与迷惑的心力交瘁……原本将他压得呼吸困难的一切,皆因为她,一点一点,减轻了重量。
因此,当发觉自己的心被她吸引过去,却无法轻易左右她和靳坤之间的联系时,他选择了忠于自我:即便“不可避免的伤害”,是她需要为他的求胜信念付出的最大代价,他也绝不会再有丝毫动摇。
因为他越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靳坤想要的,是同样的东西。
两天后的下午,雨停了,社团活动照常进行。
“即使是你,他也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得知闻蕙芯亲自去见了靳坤,辛凯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听过她的反馈,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变得渺茫起来。
“嗯……看样子,像是彻底和其他人划清界限了。”
想起那天去找他时,旁人闪烁的视线和微妙的低语,以及靳坤视若无睹的态度,闻蕙芯知道,就算不是出于畏惧或想要落井下石,那些原本就认识他的人也不会再向他多靠近一步了。
“这件事不是很奇怪吗?”汤妮边说边用小毛巾拭去脖子上的细汗,“靳坤打了人,却宁可被记过也不道歉,更奇怪的是,被打学生的家长居然也不要求赔偿……这说得通吗?”
的确,这说不通。
由于学校对个人操行有严格的要求,但凡身背处罚记录的学生,均不予颁发毕业证书或是相应的学位证书。
辛凯记得自己当学生会主席那时,有个大四的男生曾因人为损坏学校设施受到警告处罚。那人不以为然,以为赔钱就能了事,可就是这个小小的警告,最后却差点影响他顺利毕业。
考虑到学生的未来,学校对所有处罚决定的操作均十分严谨。单纯的口头警告并不算严重,一般情况下,只要后期表现良好都是有望消除的。然,记过的性质又不同了。不仅要通报全院,还要在公告栏和学院主页上进行公示,就是情节最轻的过错也面临着至少一年的观察期。
做出处罚决定之前,靳坤想必已从训导员处了解了记过的严重性。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后果,不愿道歉的强硬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
“事情是有些蹊跷,可他现在不来社团,也不跟人联系,对外界的质疑也不作丝毫回应,这和默认有什么两样?”
作为新闻专业的学生,梁媛媛太清楚保持缄默的后果。有些事情,如果不在适当时机做出解释,拖延下去就难免越描越黑。这就是同一事件会滋生出不同的后续报道的个因。
薛嘉丽表示赞同:“就是,谁会那么傻,明明有机会辩解还非吃哑巴亏。有什么说出来,让大家知道不就好了?”
“这方面……我保留意见。”
“为什么?”见辛凯没有跟着接下去,闻蕙芯问道。
“我支持社长的看法。”接话的是苏阳,“同一件事,女生觉得分享是理所当然,但男生出于自尊心、思维方式抑或其他原因,往往会选择独自承受……认为男生不能毫无保留、面面俱到,就是不通世故、不解风情,那只是女生一厢情愿的偏见吧?”
“砰”的重击声后,白色的羽毛球落在干净的场地上。
厉修上前拾起球,和曲依一同走下场来。
“她居然扣了厉修的球……”和大家同样感到惊讶的蒋斯远低叹:没记错的话,社团里除了辛凯,好像还没人能在收尾的一球赢过厉修。
“摸出门道了么……”
虽然喜欢厉修身上出众的品质,田玊对他仍是有些畏惧的。尤其记得那二人之前搭档的时候,曲依曾有整个下午都在捡球的经历。
就算对方是女生,厉修下手的时候也是毫无保留的,仿佛面对即将迎来的胜利,他向来都是全力以赴、不留遗憾的。
想要在那样强势的人身边长久停留,相处方式不当是不行的吧……
暗自打量田玊出神的模样,林铮青白的脸上不禁添了些许失落。
无暇细数周遭同性越发集中的注目,曲依伸手抹了一把汗,道:“学长刚才是不是让我了?”
“没有。”厉修坦白答复,“今天赢下的每一个球,都是你个人的胜利。”
“这个结果符合学长的验算吗?”
“这不在验算的范围内。”
“因为学长比我强太多,所以不仅是赢球,连输球也一目了然吗?”
对厉修而言,一眼就能看穿的,不需要验算呢。
“一次把握不大的尝试而已,和那个无关。”
一直以来,因为不喜欢输,他总是竭尽全力取胜,以致极少体会到失败的感觉。可今天,即便在毫不松懈的状况下,真的被她赢去几球,似乎也并未觉得难以接受。
从他这里拿走胜利,又能使他欣然接受失败的人,目前为止应该只有她吧?
一次把握不大的……尝试?
像在反复咀嚼这一连串令人回味的音节,曲依因运动而快速跳动的心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进学生会的事,考虑得如何?”
他的问题总是令她措手不及:“我……不能去。”
她的答复同样让他出乎意料:“‘不能’?”
“现在的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另一边,辛凯正为大家的猜议作结:“……不管外面怎么传,毕竟曾经是一个社团的伙伴,我相信靳坤不是任意妄为的人,也希望大家能用理性的态度看待这件事。”
“我同意。”闻蕙芯即刻声援,“且不说其他,至少我们社团的人应该保持清醒,不要参与到无意义的讨论中。因为作为长期相处的伙伴,再不会有谁比大家更熟悉他日常的作风。”
就连内向少言的林铮也表示支持:“期末复习的时候,他也帮了大家很多……”
尽管久久未语,可张锡京清楚,上学期最后一门专业考试,若非靳坤临时提出笔记方面存在的问题,班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令老师欣喜的好成绩;至于自己,虽然好几道分析题都只写了个大概,但涉及笔记修改的那题却完整地答了出来,原以为不会及格的他也出乎意料地考了七十多分。
平时已经习惯和靳坤斗嘴了,忽然间少了个人,他也仿佛少了某些乐趣。
默默走着,各种声音令曲依稍加缓和的心跳再度鼓噪。
不,不够,单单口头上的“支持”,还远远不够!
面对当前的形势,她无法像闻蕙芯和辛凯一样,仅仅表示支持而什么都做不了。
相对于结果,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整个事件的起因——令靳坤最终出手打了杨晔的,更深层的原因。
是的,必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这其中一定有她能做的事。哪怕到最后,获得的仍是与现今一样的结果,她也必须进行这次“把握不大的尝试”,挖掘真相!
周四,吃过午饭,曲依去了经济学院保安室。
“那天我跟平常一样上楼巡视考场,想看看门都关好没有,或是确认考生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快到三楼的时候,有个老师跑下来说有学生打架;等我找到那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已经昏倒在地了。把昏倒的学生送去急诊室后,我就跟校领导反映了情况。”
听过执勤保安的叙述,曲依不禁皱眉:因为楼道里没有装监控探头,她只能透过保安模糊的描述粗略了解事件的大致过程。
“您认识那个老师吗?”
“认识啊,雷志军老师,大二好几门课都是他上的。”
“雷老师吗……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或者您知道怎样找到他吗?”
“这你得问教务,所有老师的电话和课程安排他们都知道。”
“教务处怎么走,现在过去有人吗?”
“教务在一楼113办公室,从这里出去一直走到底,左转第二间就是。不过现在是中午,值班人员大都吃饭休息了,你下午再去比较合适……”
春寒料峭,细雨霏霏,灰霾的天空好似注满水的花洒,轻轻一斜,雨滴便接连落下。
浪人般在走廊冰凉的长椅上挨过一个中午,曲依终于如愿得知了雷志军老师的联系方式,以及他今天下午的课程安排。
因为下午没有课,她以蹭课的名义躲到最后一排,耐心听完了近两个小时的货币银行学,直至老师解答完几个学生的问题准备离开,她才赶忙“现身”将他截住。
“老师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注视面前格外眼生的女孩,雷老师略带胡茬的下巴也微微收紧了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
两分钟后——
“……我收完卷下楼,听到他们在楼道里谈话,具体内容不清楚,只隐约听矮个子的男生提到……‘父母’什么的,然后那个高个子的男生就打了他,只一拳就把人打晕了,然后我就下楼找了门卫。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这件事我和教务谈过,现在处罚结果也出来了,按理来说应该已经结束了。”
“是,我知道靳坤已经受到了处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您仔细想想,确定没遗漏什么吗?这件事疑点太多,您听过以后,难道不认为这样的结果对他太不公平了吗?”
他刚才说“父母”……杨晔被打之前,有提到靳坤的家人?
雷老师将课本和随身的茶壶轻轻放到课桌上,神情同样凝重:“我知道的只有么多。当然,学生被打,家长方面却不要求道歉赔偿,这的确很少见,也存在一定的可疑性,可是据了解,那个打人的男生在校期间的风评,以及中学阶段的学籍评价……恕我直言,也是很糟糕的。而且加上报告作弊……”
“他不会作弊的!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现在,我可以保证他不是那样的人,写报告凭的也绝对是他自身的实力!”
“你先不要激动,”雷老师试着安抚曲依的情绪,“并不是没有了解情况就随意判罚,而是整个询问过程中,打人的学生除了坚称报告是他一人完成的,对此外的任何提问都保持沉默,也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
雷老师想起前几天去教务领新课表,恰逢教务的人询问打人男生反思结果,那男生一脸淡漠,对于被打学生所谓的“提供报告数据和材料”的“共犯”缄口不提,对自己打人的事也未予以任何辩解。在征得双方家长同意后,学校才做出了处罚决定。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打人本身就有错,学校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合情合理。”
望向眼中噙着淡淡泪光的曲依,雷老师沉沉叹了一声,拿起搁在桌上的课本和茶壶正欲离开。
“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细节我没有注意到……”
听她旁若无人地自语,雷老师脚步一滞:“也许……你可尝试,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另一个角度?”
“如果目击者无法提供令你满意的证据,为什么不试着想办法,让当事人开口,自己说出真相呢?”
“可您刚才说,他不愿意对这件事做任何解释,我要如何让他开口呢?”
况且现在,靳坤也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雷老师却温和一笑:“傻姑娘,我说的另一个。”
“另一个……”思路短暂打结后,曲依很快反应过来,“对啊……还有另一个!”
天呐,她怎么忘了,除了靳坤,杨晔也是当事人之一啊!
如果靳坤始终不做辩解,杨晔的“证词”就算可疑也必然会成立。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重新取证,而是从另一个当事人下手,找出种种疑点的正真成因!
“谢谢老师愿意抽时间听我说这些!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了……”
“没事,不耽误。”见她失落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雷老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打人的学生……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是被冤枉的?”
眼底汹涌的潮水渐渐退去,女孩微微上扬的睫毛闪烁着坚定的湿光:
“不为什么,就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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