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度非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76、苦厄43-泛读,我们这座山,安度非沉,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第三片叶子亮了起来,金线仿佛一条条鱼儿游动在水中,尾巴一荡就划出仿佛有生命的金色丝线。
我梦见我站在凤吟果树下,那时后山的树不像现在那么多,我站在果园中抬头观看,师父摘下果子递给我:“这是凤吟山弟子都要做的功课。”
我梦见自己看着陌生的果子发愣,它太过鲜红,仿佛是血,除去花萼,简直就是心脏的形状。我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但是我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没有当场尖叫出来:“是不是你们这个门派每杀一个人就要挖出心挂在这儿?”
玄术拔剑半公分,我跪下磕头:“弟子一定好好学习这个,这个果子的功课。”
“非要说心,凤吟果也应该是凤凰之心……这是很好吃的本地特产,每代弟子都要会种这个。”
我以为她要开始讲什么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结果话音一转她跟我说这是好吃的本地特产?
记忆忽然就跳转了,我梦见自己扶着树苗哼哧哼哧地种树,不远处的石头上,我的年轻的玄术小师父坐在那里弹琴,我听这音乐挺有韵律,挖坑也跟上了发条似的挖出了节奏,嘿呦嘿呦几声,忽然从树坑里刨出个什么东西。
我抬头看看师父,假意我在继续挖土,一锹挖出那个东西搁在一边,将树苗填进坑中。
我似乎还听得见自己兴奋的心理活动:“嘿嘿嘿让我看看小师父背地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脚尖踢掉那东西上面的泥土,我低头一瞥,扶着树苗的手登时有点儿哆嗦。
那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被泥土掩埋也遮不住其纯粹的银白,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东西就有些害怕,脚尖踢开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写了一行奇怪的话: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什么意思……这是谁说的?感觉还挺有道理。
师父仍旧在弹琴,没有往我这里看,我扶着铁锹陷入沉思,为了避免师父发现,我一脚将盒子踢入坑中,做了标记。
记忆再一跳,我晚上偷偷摸摸到坑边,再挖时,盒子已经不见了。
我还是能听见我的自言自语抑或是强烈的心理活动:“哦,小师父面临什么问题,她的人生还惨淡?她要正视什么淋漓的鲜血?也没见她有什么写日记的习惯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树枝被踩裂的声响,我回头,师父站在树林间看着我,我展开笑容:“师父,今晚月色真美。”
师父露出了很茫然的神情,看着我,垂下脸:“回去休息。”
“好的师父,你也……”
我看见师父拿着那个盒子。
“……早点睡……啊……”
剩下半句话终于给吐出来了,我贼心不死,伸手去够师父手中的盒子,那时候我明显已经长高不少,师父把盒子举高不让我拿到,我费力地去够,师父还是递给了我。
师父负手而立,轻声说:“师父曾去过一个很高的地方,回来时就拿着这个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师父对我说,这个盒子曾经装着一本日记,但是他九死一生逃回来,日记都烧尽了。师父回来没多久就陨落了,我就将盒子埋了,一来是看不懂,二来,也不知道怎么毁掉,第三,这也算师父的遗物……”
“很高的地方是哪儿?你就没想过要报仇?”
“很高的地方是……仙界吧……”
我俩都沉默了,人怎么能和仙人战斗呢,师父收回盒子,看了看盒子中的字:“还是不要知道这些事的好。”
“哇可你都告诉我啦,不给师爷报仇是不是很不够义气……”
“等你筑基了再说大话。”
这片叶子相当特殊,记忆再次一跳,我梦见自己在做蛋糕,天已经黑了,我做好蛋糕后撑脸等着,直到夜半,师父推开门进来:“你偶尔也该见见人。”
“别说这些啦,恭喜你突破到元婴巅峰!以后修真界你就能横着走了!”
我举起蛋糕放到师父面前,请师父切开赠我吃一块,师父笑笑,捏着刀盯着我,我不由得鸡皮疙瘩起来:“饶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我……我告诉你,我肯定告诉你。”
“出去见了谁?”师父淡淡笑着切开蛋糕,放在碟子里。
“你记得落日城么!我见到了我以前的朋友,有两个人活着,小龙和呆瓜都活着!”
“小龙我知道,呆瓜是谁?”
“就是一个呆头呆脑正经得要死的笨蛋了,改天让他们来山上做客!”
师父笑笑:“一起聚聚也好,就这几天吧,再过几天,我要去高处了。”
“去高处?”
“我要去看看天空是什么样,去看看仙界。”
“带我一个!”
“等你突破金丹再说。”
“小气。”
我吞了一口蛋糕还嫌不满,加重语气:“小气死了。”
第四片叶子的记忆还没有读取,身边传来唐宜起身的动静,我从梦里惊醒,揉着像是被几锤子砸过的疼得要死的脑袋望去,唐宜站了起来。
大半夜,难道梦游的是唐宜?我疑惑之中,唐宜轻手轻脚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跟在后头。
我听说梦游的人不能随便叫醒,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所以也只是光着脚跟随,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宜走到门外,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唐宜很瘦,背影萧索,睡衣被风一吹显得空荡荡的,凸显纤细的身躯,我猫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这时,我们的位置看不见一处建筑上有什么光,图书馆和试炼场都不在视野范围内,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我也跟着望,但是上央城因为光污染太严重,早就看不到漂亮的星空了。目光所及只有深沉的黑暗,黑暗之外,眼前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流动着瞬息万变的符阵符号,可她总不会是在这个超级大护盾吧?
我慢慢地靠近,尽可能地不想吓到她,绕到她身侧。
我忽然发现她似乎不太像是唐宜,可她就是唐宜……怎么说呢,用唐宜的面容露出了不属于唐宜的神情,茫然而空洞地张开双眼凝视着幽深的黑暗。
她身上流露出一股非常陌生的悲伤,好像在哭,她的眼眸深深,倒映着一片寂静的黑夜。
我从没在唐宜身上看到过这个表情,她悲伤得好像被抛弃的小孩子,我知道我的比喻相当奇怪,但我太没文化,我能表达最清楚的词就是悲伤,她在夜里无声地悲伤,望着没有星星的星空,安静而凝重。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似乎被她的悲伤唤起了什么,我也看了看夜空,胸口忽然涌起了当初以凌霄的视角看师父杀死她的那种无声的痛楚。
可并不是那个痛楚。
“唐宜……”
我不想继续难过下去了,我拉拉唐宜的袖子,她忽然闭上眼,跌进了我怀里。
悲伤戛然而止,停止读取的叶子的记忆重新涌入,我掐断了记忆。
“我想……回……家……”唐宜嘴唇翕动着,我凑近听了好长时间才听懂了她的意思。
回家?
我居然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无边无际的夜空。
唐宜应该是想回到她自己家,大小姐家里有佣人,有帮工,有最爱她的父亲,的确是比在我这里天天道心受挫好。
结果第二天唐宜就跟失忆了似的瞪着眼和我闹了起来:“你要赶人走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不是啊大小姐!不是你自己……不是你自己讲你要回家吗!你都哭了!”
“你胡说!苦厄我告诉你你再胡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抱着头蹲下,又怕唐宜再也不理我,又怕昨天晚上全是我在胡思乱想给出现了幻觉。
可是我再怎么想象力丰富,我从来没见过唐宜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就是被我气坏了也是那种明快的气鼓鼓的青春洋溢的样子,恕我没有文化,我觉得昨天晚上唐宜就像夜里对着月亮孤寂地嗷呜嚎叫的狼。
张了张嘴巴,感觉我百口莫辩,下次和唐宜说话得随时录音,不然她可能就翻脸不承认了。
“你要赶我走,那我走就走!”唐宜卷起铺盖卷就要离开,我拽也拽不住,小眼镜也不在,孤立无援,我抱着唐宜大腿被拖出几米远,差点哭出来。
唐宜看在我真情实意地掉眼泪的份上打算听听我的辩解。
“你是说我梦游?梦游的时候和你说我要回家?还哭了?”
“嗯。”我用力点头,我坐在沙发上就像在受刑,屁股下就跟长了钉子一样。
“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让我觉得不安呢……”
“有……有可能。”咱也不敢乱说。
“那我回去看看……”唐宜沉吟,又盯我一眼,“你真的不是要赶我走?”
我举手发誓:“真的不是,我要赶也先把小眼镜扫地出门。真的,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送走唐宜,一阵强烈的危机感侵袭四周,唐宜的悲伤怎么还牵动了我的悲伤,要命的是,在我悲伤的时候,金树的记忆好像被阻碍了,停止生长,等我不悲伤了记忆才能正常流动。
这记忆,还挑情绪的。
我收拾两本书到图书馆第六十层,挑了一个没什么人在的角落,看了一会儿书,假装学累了趴下睡觉。那片没来得及读取的记忆缓缓流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