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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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被敲到脑袋了？你再给我说说你要去参加啥比赛？”

邵星束的豪言壮语，并没有让邵鹤感动。邵鹤只笑了一声,说着就要下床去锤邵星束。

邵星束立马躲在沈飞乔身后,对着邵鹤笑着探出头来。

“其实我是为了高考加分啦！我刚才又去问啦,医生说您的病不算什么，只要好好保养,能活到九十九呢！”

“……你以为我傻啊！少给我胡来！”

邵鹤还要再说，邵星束已经立马把打包回来的外卖给邵鹤摆到病床的小桌上。

“您就当我去旅游吧,随便晃晃就回来了。”

邵星束嘴角高高扬起，笑容灿烂，只是眼里含着泪,像是邵鹤再说一句,那泪珠就要不堪重负落下来了。

“你，你……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懂不懂！”

邵鹤指着邵星束，便见邵星束像小猫小狗一样，把头顶到邵鹤的手心里撒娇。

“我不要懂。阿爷，我谁也不怕，我要去。”

“哎呀,你这孩子，你这样……”嘴上说不溺爱实际上随便孙子怎样都好的爷爷邵鹤动摇了。

“啪”一声病房门被人推开,氛围破坏者邵桐提着两壶热水地走进来。

“排队打热水的人太多了，哟,星束已经回来啦？”

邵鹤满腹的话被邵桐这么一打断，顿时泄了气：“算啦，先吃饭吧！”

“星束,你跟我来一下。”

沈飞乔拍拍邵星束的肩膀，就在邵鹤担忧的目光下，带着邵星束离开了病房。

医院花园里，植物系能力者正在进行场地维护。虽是盛夏，但在超能力者的刻意引导下，满院里梨花堆雪，妍绿的草地上也落满了莹白的花朵。

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四处奔跑大笑，但还记得大人的嘱咐，要避开出来散步的病人。

小女孩的红气球飞到了树上，小男孩便用自己的超能力轻轻跳到绽满花朵的树梢上。他拿到了气球，也让树梢繁花落了女孩一身。

沈飞乔带着邵星束绕过人群，来到花园的偏僻处。

“怎么了？”邵星束疑惑地看着沈飞乔，“是不是刚才阿爷身体有什么不对？”

“不对的是你，”沈飞乔淡淡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天莱是什么样的比赛？”

轮回过许多次的邵星束当然知道，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沈飞乔则轻叹一声说：“参赛者一旦填写报名表，由协会录入资料以后，就成为正式参赛者。淘汰赛还好，输了也不会受多大的伤，但一旦进入晋级赛，无论场上场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你认为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甚至在比赛前夜就死去。而一旦参赛，生死自负。”

“我知道，”邵星束轻声重复，“我知道的。”

少年肌肤莹白如同新雪，站在梨花开满枝头的树下。空中的云层被风吹破，生出了数公里长的狭长云裂，阳光透过树梢洒下，雪白的花朵像是融化般自枝头掉落，但邵星束是不会脆弱到融化的。

沈飞乔抬手替他扫去肩上的花瓣，有些忧愁的蹙起眉尖。

“那为什么你没有邀请我加入你的队伍？”

“哎？我我我，我是想……”邵星束磕磕巴巴。

“你想到赛场守株待兔？”沈飞乔像是想起什么，眉头狠狠皱起来，“就算你去了别的队伍，也不一定能拿到冠军。”

“我是说……”邵星束虚弱回答。

“你要和我组队吗？”沈飞乔又道。

邵星束寻到空隙，终于开口道。

“……我刚才就想邀请你，可是我、我觉得我暂时还打不赢你，达不到你的队友标准。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想和你一队。”

话音刚落，沈飞乔就对着邵星束笑得彷如璨花，让邵星束心中也生出了欢喜。以前他因为沈飞乔的主角光环而回避他，如今他因为沈飞乔的包容而靠近他。只要有沈飞乔在，就给了他直面过去的勇气。

不远处的梨花树下，小男孩和小女孩牵着手，小男孩帮小女孩把头发上的花瓣拿下来扔掉。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小男孩问。

“知道！就是一想到那个人心就会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小女孩捂着自己的胸口。

“还会一看到他，就想笑。就像我看着你一样。”

小男孩咯咯笑着，路过的大人都纷纷击掌赞叹，这小孩已赢在起跑线。

沈飞乔望着前边的热闹，笑着转过头对邵星束说。

“既然答应了，我们就约法三章。”

“和我组队，就不能再到别人的队伍里去。和我组队，就只能战斗到最后。和我组队，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抛弃我。”

听着前两句，邵星束还在认真地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他气得要踢沈飞乔的小腿，当然，没踢成。

“你当我是什么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才不会跑！我会保护你！”

邵星束大吼出声，周边散步的，健身的，在草地上跑步的，都纷纷转头看向邵星束。

嗯……这孩子不行啊，一看就是不懂恋爱。

发现众人的视线后，邵星束登时红了脸。

“阿、阿爷还在等我们吃饭！走吧！”

邵星束转头就跑，沈飞乔看着邵星束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我……不会让过去的一切再重演。”

在得知邵星束铁了心要去参加比赛，沈飞乔叫他出去不是劝，而是快乐组队后，邵鹤气得吃下一碗鸡丝汤面，就瞪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雀雀发脾气。

片刻后他又回过头来，笑着说。

“不对，你们必须三人组队才能参赛，还有谁？”

沈飞乔拎起邵桐的后衣领。

“还有这个。”

“啊？我？真要参加啊，虽然我很有空……”状况外的邵桐看着沈飞乔的黑沉的眼睛，本能卖笑，“凑个数也不是不行，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个万一我一定会逃跑。”

“看！人数够啦！”

邵星束笑嘻嘻地看着报名表，时间还挺紧，明天就得去赛场登记，参加淘汰赛才行。

“阿爷，您要是担心邵家那边的人，您放心，我是绝不会跟他们去的。都这个节骨点，他们早就报好名啦。”

邵鹤看着一脸认真的邵星束，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啧，我和你一起参赛吧。”邵鹤道。

“不行，您不能再动用超能力，就乖乖在医院吹空调喝饮料，看我一路晋级吧！”邵星束坚决摇头。

邵鹤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看着邵星束。

“你的自信到底从哪来啊，”邵鹤指着邵星束，面色凝重，“你要真想和人比一比，就试着等到绝境，再出招吧。”

邵星束夜里回到家中给邵鹤收拾好衣物后，又去了练功房。

练功房中的兵刃像是知道主人不在，都有些无精打采。

“无精打采”。

邵星束笑起来，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能从这些冷冰冰的金属上读出感情，但现在觉醒能力后，就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了。

“他还好吧”“年纪大了听说都会死”“我要换主人了吗”“不要啊，我喜欢他”“我也是”……

兵器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邵星束脑海里回响，他捡起一把放在架子最末尾的长剑。

“阿爷暂时不能回来，不过他还记得今天要给你养护研磨，我会把你带去医院的。”

邵星束便听到那把长剑发出了一声轻吟，那是与外表完全不符的黏糊糊娇滴滴的声音。

“不知道我体内的兵刃，会不会像你们帮助阿爷一样，帮我一把？”

邵星束说完，便又听到那些兵刃的窃窃私语，不由失笑。

“你说他们为了第一个登场亮相，都打起来了？我也在想到了赛场上，该先叫哪一位。不过还是最开始被我唤出来的那把吧。”

邵星束拿着剑起身离开练功房，带走阿爷的衣物后，在家门口遇到了正在逗鲤鱼玩耍的沈飞乔。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沈飞乔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毫无死角。夜里更是模糊了眉眼的锋锐，生出一点暧昧的棱角。

“走吧。”

沈飞乔接过衣物，那把长剑则让邵星束自己抱着。

“对了，明天淘汰赛的时候，让我一个人先上场试试？”邵星束突然出声。

他抱着剑沿着水渠边走，水渠里的小鲤鱼就跟着邵星束的脚步，吐着泡泡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可以，”沈飞乔没有废话，“你的能力需要积累足够的战斗经验。”

“你还挺清楚？”邵星束没有回头，随意搭腔。

“因为……”

我曾经和邵家人战斗过无数次。

沈飞乔只说了两个字，便觉空间气温骤降仿佛凝结，在那黑暗的天空中，隐约有一只长达数公里的硕大单眼探出云层，掀起阵阵飞雾，对着沈飞乔缓缓张开。

【别忘了……约定……还有暂停的……代价……】

诡异的电子音在沈飞乔耳边回响，夹杂着嘲笑与恨意，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记得，我什么都不会说。”

“这场游戏，我一定会玩到最后。”

那只眼睛凝视着沈飞乔，最终在一声凄厉的长鸣后，于空中缓缓消散。这凝结的空间也骤然碎裂，回到现实。

“因为什么？”邵星束毫无察觉地回过头。

沈飞乔看着那少年好奇的目光，嘴角微微弯起，上前揽住邵星束的肩膀，仿若无事发生。

“因为这是邵爷爷说的。”

穿上适合运动的黑色长裤，和惯穿的白色T恤，邵星束有些紧张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沈飞乔和邵桐已经等在外边，邵桐点了根烟，朝邵星束爽朗地挥手。

邵星束走到沈飞乔和邵桐面前，在离开之前他仰头看去，邵鹤站在窗边看着他们，表情不愉。

“走吧。”

沈飞乔朝邵鹤点点头，便拉起邵星束的手，前往天莱超能大赛的淘汰赛区。

南州，沧波山。

未免打扰南州市市民生活，超能力者协会把淘汰赛区放在了距离南州八十公里外的沧波山。三周前，协会的超能力者已经来到沧波山进行布置。

移平场地，布置屏障，设置休息区与观众席，架设高清摄像头……

一切为了赛事服务。

邵星束到达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连片的体育场馆建筑群。占地大约三十公顷，观众座位高达十五万个，放眼望去，鸟巢般交错编织的钢筋水泥一直延绵到视线尽头。

“也太大了吧……”

人群熙攘，协会特意拓建的宽广大路都有点不够人站的。

超能力者大多性格突出，有的以自己的能力为豪，会在外表上尽量展现自己的能力特征。有的火系超能力者戴着两只镂空的耳环，耳环里坐着由他能力产生的火焰小人。火焰小人时而沉睡，时而窜出耳环，对着过往行人恶作剧喷火，又藏回去咯咯大笑。

有的水系能力者，则坐在自己召唤来的水球里看着防水书籍，力求不与任何人有所接触。

还有的将自己变成一张薄纸般的平面，在人群中飞快穿梭，成功抢到了一支快要售罄的冰淇淋。

……

“我们先去登记吧。”

沈飞乔拉着邵星束，他们两人都没有再戴“Z”字胸针，属于高位超能力者的威压自然散逸，眼前拥挤的人潮自然让开了一条路，邵星束得以顺利前行。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性能力者却从前方而来，似乎想故意撞一下邵星束的肩膀，邵星束反应灵敏的错开身。

对方不爽地啧了一声。

“不是能力等级越高就能赢，厉害的人多得是，少给我得意！”

沈飞乔则对着他轻轻伸出手，对方立马紧张起来，嚷嚷着“赛前不许干架”！

“不是打架，是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飞乔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一只黑色的飞蝇，它的体积只有一般飞蝇的十分之一大，肉眼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沈飞乔轻轻一捏，就把那被捏扁的虫尸放到了其中一个能力者手中。

“自己的东西还是放好吧，小心我帮你在这开个洞放进去。”沈飞乔修长的手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嘴角扬起，邪气十足。

自来了赛场，沈飞乔就像吸饱了水分的植株，比之以前懒洋洋的模样，显得更有攻击性。

邵星束和邵桐极快地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

邵桐：你看见了吗？

邵星束：看到个影子，还以为是脏东西。

邵桐：靠，我啥都没看见。

一秒交流完毕后，邵星束和邵桐学着沈飞乔高冷的模样，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穿过。

“有的精神系能力者能把自己的精神触丝缠在昆虫或者植物身上，如果粗心大意，在比赛前就会中招。”

离开人群后，沈飞乔才转头对着邵星束轻声解释。

“可……我们还没比赛啊？”邵星束不解。

“嫉妒吧，”沈飞乔轻笑，“说不定我们很有冠军相，对吗？”

邵星束听了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重重点头。

“对！”

邵桐冷眼旁观，这段时间据他观察，邵星束不是被吃得死死的，而是已经被恶龙含进嘴里不放了。

“三位是要来登记吗？”

漂亮优雅的登记处小姐谈思鹿，朝三人扬起标准微笑，没有因为对方的能力等级或者外貌差别对待。

“是的。”

邵星束点头，正要递出报名表，谈思鹿没有接下，反而打开面前的操作光屏。

“那么，在登记之前，先给诸位讲解比赛规则与风险预警，讲解结束后，诸位仍要登记，我们就签订比赛合同。”

正方形的光屏在谈思鹿的操作下延展拓宽，直到变成一米乘以一米的长宽后，便开始播放天莱超能大赛的比赛规则。

因参赛人数众多，将会在沧波山分赛区进行南部区域淘汰赛。

1、按照场馆数量，将分成26个比赛场。

2、参赛者队伍随机抽选分布到各个场地，与其他参赛者进行混战。

3、每场比赛参赛者队伍共100组。

想参与晋级赛的队伍，需在比赛中淘汰其他99组选手。

4、本场比赛达不到淘汰数额的，将继续轮换至下一场地，直至26个赛场全部轮换完毕。

5、达到淘汰数额的队伍将成功晋级，没有达到的队伍就此淘汰。

6、比赛中有一次机会可申请退赛。

7、比赛中有一次机会经过双方同意，两支队伍可互换一名成员。

8、比赛开始仍未到场的队伍，将视为主动退赛。

9、生死自负。

……

邵星束飞快地把规则看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人数太多，1v100，赢了就行！

“好，我都看完了！”

邵星束抬手就在一旁的电子登记文档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谈思鹿则低头看了一下资料。

“邵先生好像还没有在协会进行超能力者备案登记？”

邵星束愣了一会，一旁的沈飞乔才像是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挖掘出了什么。

“你住院的时候，好像有个协会的人过来找你登记，但是我们都忘了。”

“那个人就是我。”

赵青吾今天也一身鲜亮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闪亮登场。他站在谈思鹿背后，咬牙切齿地瞪着邵星束。

“没想到吧，我今天也来了分赛区。”

邵星束看了一眼赵青吾，颇有礼貌地问。

“那我现在可以登记吗？”

“……你不记得我了？”

赵青吾看着邵星束那懵懂陌生的眼神，气得拍桌。

“你让老子脑袋一糊做了手术，自己居然忘得干干净净？！”

“啊，是你啊。”

邵星束一拍手，那个给他做了褪核手术的人。

“那我现在可以登记吗？”邵星束又继续问。

“你不要以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没事了！之前你不是还一副‘啊，超能力真烦人，我可不想要什么超能力’的样子，现在怎么又变了！”

赵青吾抬起脚，正要跳过桌子，把那积累了许久的怨恨好好发一发，结果谈思鹿直接一抬手用透明的丝线把他捆在原地。

“赵科长，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身为协会成员，不要做出殴打参赛者一类……有辱协会脸面的事。”

直到赵青吾连脸都被捆住，整个人如同蚕茧一样被其他工作人员搬走时，谈思鹿才转过头来，继续微笑服务。

“那么邵先生请在这里进行采血，五分钟内为您登记完毕。”

邵星束本来还兴致勃勃地想赵青吾会被滚到哪里去，结果转头看到这位一直保持微笑的谈小姐，他下意识就乖了一下。

“哦，哦，好的！”

邵星束把右手食指放在微型采血器上，指尖微痛后，血液便流入采血器里。谈思鹿在光幕上进行比对操作，又同时录入邵星束的指纹与虹膜后，指尖一顿。

“请问邵先生的能力名称是？”

……

邵星束登记完毕，沈飞乔和邵桐也签名之后，他们三人就拿到了三块手表。

手表是超能力者协会针对这次比赛特别制作的，有在宽广的比赛场地中即时通讯的作用，但更重要的是，能够将已登记备案的超能力者的身体素质与能力值量化为HP与MP。

当对手的能力超出自己太多时，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只要还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中途退赛或者另想办法都能降低死亡率。

“你们的HP和MP是多少？”

邵桐在手表上先看了一下自己的，HP：3100MP：500。

数值还行。

邵星束和沈飞乔则把自己的手表递到邵桐面前，邵桐看到邵星束的数值时，发出不太确定的“嗯”？

看到沈飞乔的数值时，则是闭上眼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

“这手表坏了。”邵桐震惊.jpg但没人理他。